周念利：服务国家战略，培养数字贸易创新人才

周念利，现任国家数字贸易专家工作组咨询专家（全国共11名），商务部国家数字贸易行业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委员，工信部信息通信科技委宏观战略组委员，全国高校国际贸易学科协作组服务经济与贸易论坛副秘书长,京津冀服务贸易协同发展智库专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等。主要研究方向是数字贸易和服务贸易，是国内最早研究数字贸易的学者之一，是数字贸易规则“美式模板”“欧式模板”概念的提出者和主要研究者。迄今在《经济研究》《世界经济》《金融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等经济学权威及核心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多篇。研究报告多次获得党和国家领导人重要批示和政府决策采纳。曾多次获得商务部发展研究成果奖、“安子介国际贸易优秀论文奖”、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等省部级以上奖项。

我是个典型的“小镇做题家”。但我感觉自己如此幸运，能来到贸大成为国际贸易专业的一名老师，能够带着我的学生在数字贸易的世界里遨游、探索和成长。

我生于上世纪70年代，小时候家里穷，爸爸是供销社职员，妈妈是药厂工人。童年里，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印着“哪吒闹海”图画的铁制文具盒，陪伴了我整个小学，虽然画面早已斑驳、表面也凹凸不平，但还不舍得扔。小学三年级爸爸送我一支英雄牌钢笔，这支笔被我视作至宝，几乎天天用，最后笔尖都磨坏了。送我钢笔的爸爸，虽早已不在人世，但这支笔我还一直珍藏着。上初中后，家里条件慢慢好起来。有一天妈妈甚至还给我买了一双皮鞋。初中二年级的我，人生第一次穿皮鞋，开心极了。妈妈高兴地说，厂里的药卖到了日本，厂长给发了奖金。爸爸供销社下属的外贸公司，生意开始红火。我的一名叔叔因为跑外贸，还成了万元户。哇，外贸能让我们穿上皮鞋，能让我们赚好多钱，儿时的我惊叹不已！上大学后，我才认识到，这是“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这是“制度创新”的力量。我们的祖国，如果固步自封，只能落后挨打。必须打开国门，参与国际贸易，以开放促改革、促发展。党中央提出并坚持对外开放和贸易强国的战略，何其英明！

2014年在研究报告上看到了一个有趣案例：“美国的社区装上摄像头，印度人在印度盯着电脑屏幕。如果晚间美国的社区发现了火情等紧急情况，印度人就报警。这样基于互联网印度就能给美国提供夜间安保服务”。当年去商务部开会，知道了这是“数字贸易”。“数字贸易”内涵如何，中国如何发展和规制“数字贸易”？一大堆问题困扰着身处业务和谈判一线的政府官员们，他们亟需来自学界的支持。服务国家战略，急国家所急，我们贸大学者要迎难而上。

2015年我招收了第一位博士生陈寰琦。她没有经济学背景，硕士专业是日语。就这样，没有带博士经验的“新博导”，带着这个没有国际贸易背景的“新博士”，领着几个硕士生开始探索“数字贸易”这个重要的“新问题”。因为“数字贸易”的概念是美国首先提出的，我们开始了针对美式数字贸易规则的探索研究。美国的数字贸易治理理念主要体现在美国对外签署的CPTPP\USMCA\UJDTA等协定中。我们用笨办法，美国每推出一个协定，我们就跟踪写一篇论文。以一系列美式代表性协定作为研究对象的论文最后竟然陆续在C刊发表，甚至还被《社会科学文摘》等全文转载，这极大鼓舞了团队士气。我们团队2016年撰文首次提出了数字贸易规则“美式模板”的概念。

新博士的逻辑思维还比较分散，我不断要求她提升思维的缜密性，为独立研究打基础。她很用功，甚至买了本逻辑思维的书开始学习。有次还非常高兴地分享她的学习心得：“老师，逻辑大概就是，晓明是猪，因为猪不会飞，所以晓明不会飞”，哎呀，我瞬间被逗乐，她也乐了。师徒笑成一片的场景，宛如就发生在昨日。她的博士论文是国内第一篇以“美式模板”作为主题的博士论文，获评校级优秀博士论文。现在她已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副教授。值得一提的是，读博期间她还生了两个宝贝，通常直到夜深人静她才能静下来写作。真的是“教学相长”，学生的上进心，学生的“笨鸟先飞”精神，何尝不也在感染和激励着她的老师？我和学生既是师生更是亲密战友！

2020年以来中国游戏、短视频风靡全球，“数字内容贸易”成为了研究的新增项，我和2020级博士生王达和吴希贤（团队里简称“贤达”组合）选择将数字内容贸易作为主攻方向。

2022年国家正式申请加入DEPA，在继美式模板、欧式模板之后，我和学生开始主攻新加坡主导的“新式模板”。

2022年党的二十大明确将“制度型开放”写入报告，我和2021级博士生孟克、于美月（“美孟”组合）果断将数字贸易研究从“国际规则”层面切换到“国内规制”，分别从“知识产权保护”和“数据治理”视角来分析中国的相关规制。

“数据”一直是制约数字贸易研究的瓶颈，也是阻碍我们高水平发表的拦路虎，这点必须突破。我带领着学生从2019年就开始采取频度法对数字贸易规则进行量化。团队在《世界经济》（2021年第10期）刊发的论文对最具代表性的七条美式数字贸易规则进行打分量化，并对其“数字贸易效应”进行经验研究。这是国内最早针对数字贸易规则开展的经验研究论文之一，成为高被引论文，还获得了商务发展研究成果奖。从2020年开始，“贤达”开始基于海关数据对中国的双边数字内容贸易进行估算，“美孟贤达”还合作基于平台数据对中国数字内容贸易进行清洗测算，相关成果陆续在《中国软科学》《国际贸易问题》等高水平期刊上发表。2024年我和“美孟”在《中国工业经济》上刊发的论文，首次基于“跨境流动+数据公开+创新驱动”三位一体视角对国内地级市层面的数据治理水平进行量化评估，无论是研究视角逻辑还是方法均作出了重大突破。

2022年夏天我察觉到美国寄希望通过加入DEPA的方式来回归亚太数字贸易治理。我和吴希贤合作将美国意欲回归亚太数字贸易治理的详细策略、路径、对华影响进行了分析，刊发在《国际贸易》期刊，这为中国在与美国的数字贸易治理的地缘政治博弈中发挥了积极作用。服务地方治理。紧扣数字贸易治理的关键问题，围绕国内尤其是自贸区（港）如何进行制度创新，服务于北京、成都、厦门等地方数字贸易治理。

狠抓研究生论文质量，从选题、资料查找、论文撰写等环节严格把关，目前我指导的学生先后5次获得校级“优秀硕士毕业论文”和1次校级“优秀博士毕业论文”。为实现精益求精，针对学生论文会反复研提修改意见，平均要经历六轮打磨，以至于硕士研究生吕云龙在毕业后曾吐槽：“周老师，我最害怕你说的话就是，‘你的论文还得再改改’”。与时间竞争做规划高手。现在硕士生培养周期只有两年，时间转瞬即逝，我要求学生要严格规划时间，入学就根据“就业导向”和“深造导向”给出参考时间表，要求学生在研二上学期10月份找工作高峰期来临之前就完成初稿，院里其他多数学生此时还没开题。我的硕士生王颖然毕业之后顺利去了中化集团，在参加完最后一轮面试后，激动地找到我：“周老师，面试官问我毕业论文计划写什么？其实我的论文已写完了，我给他详细讲了区域贸易协定的GATS+特征，这个面试官是做化肥营销的，他居然听懂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顺利拿到offer。人生是一场马拉松，要厚积薄发静心修炼，2022年博士国奖获得者吴希贤在接受采访时说“周老师经常告诫我不要盯着眼前的那一点小成就，要静下心来做大学问”。抓主要矛盾提升执行力。学生有急也有慢的。如：李玉昊喜欢阅读，喜欢进行哲学思考，写博士论文时我让他认清现实，完成博士论文才是当务之急。最后作为北京市优秀毕业生，在接受采访时他说“我坚持读博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对周老师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