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篇“小马奔腾”姑嫂争权案中，笔者分析了股权代持协议的缺失可能会导致股权结构不清的隐患，并就该个案中出现的"IPO对赌"协议分析了如何通过资产配置将经营风险与家庭财富隔离。在“小马奔腾”案中，创始人猝然离世且并无任何遗嘱留下，但是仅凭一纸遗嘱就能让如此庞大的家族资产顺利传承吗？
偏心遗嘱引纠纷 长房绝杀众哗然
台湾长荣集团创始人张荣发于2016年1月20日与世长逝， 据2015年美国福布斯的调查，张荣发身价高达16亿美元（约新台币537亿元）。同年2月，张荣发二房独子张国炜公布其父遗嘱欲继承集团总裁身份。该遗嘱一经公布，众人皆哗为其“偏心”内容而哗然：
“本人之存款及股票，全部由四子张国炜单独继承；不动产，全部由四子张国炜单独继承；四子张国炜接任集团总裁。”
遗嘱被公开后，长房自是不甘落人下风。长房首先通过网络回应媒体称 “其他继承人还在商量如何处理后事”，随即宣布将集团管理总部解散编制，从此不再设立总裁之职，原集团高层均下放至各子公司任职。长房的釜底抽薪大招，在名义上撤销了长荣集团，但本质上却行析产分家之实。无论分家之前还是分家之后，以股权而论，以张国华为代表的长房均为长荣集团控股股东长荣国际的大股东，其持股比例高达19.08%，长房因此而牢牢掌握了长荣集团最具实力的长荣海运与长荣航运的主导权。
由此一来，四子因缺乏对集团的实际控制权，不但无法按照先父遗愿继承总裁之职，更无法阻止长荣集团的分崩离析，一代船王张荣发辛苦打造的航运帝国从此不复当年风光，家族事业能否成功延续都将面临巨大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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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富容易守富难 传承痛点为哪般
痛点一：股权分散导致经营权争夺矛盾升级
从长荣集团争产案不难看出，长荣集团股权方面过于分散是导致此次争产大战的主要原因。早先阶段，张荣发意图使用股权均分的方式将家族事业传承。但事与愿违，股权过于分散的直接后果，便是让大房长子张国华有机会同其他大股东斡旋谈判，继而以实际控制人的身份控制董事会，达到了改组并且架空管理层的目的。
痛点二：遗嘱结构单一，难以对身后庞大财产实行控制
遗嘱作为被继承人对于其所拥有的财产进行分配的一种意思表示，不论该种意思表示如何符合法律规定，也将会面临因执行的难题。长荣集团作为体量庞大的航运帝国，家族传承仅凭一纸遗嘱，当遗嘱内容有失公允，引发家族矛盾升级，却无信托、保险等其他手段作为对执行遗嘱的辅助，其遗愿无法实现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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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传承早筹谋 企业交接不犯难
家族企业交接应当及早明示接班人，并对接班人进行系统的培养和教育。根据新加坡管理大学针对十一个国家、一百多个家族企业的调查指出，只有17％的家族企业表示已具备系统性的接班及训练计划，其中仅有四成的家族企业只有在企业发生重大变化时，才会由董事会再次审核接班人计划。长荣集团创始人张荣发虽然年事已高，但其生前一直掌控集团内的重要事务。如果他中意张国炜，就应当尽早让张国炜担任总裁，增强张国炜对企业的实际控制权，如此方能降低因家族发生争产大战而引发集团解散的风险。
家族企业交接应当妥善设定传承方案。在设定传承方案时，不应使用遗嘱这种单一的手段，还应当综合使用婚姻协议、家族协议、家族信托、人寿保单、公司治理结构、跨境资产配置等多种工具，以实现最优化安排，合理合法的传承家族财富。
（图片来源：《Bosch博世集团：所有权、管理权与决策权分离的董事会治理机制》蔡鸿青）
台湾著名企业家，“经营之神”王永庆生前并未立有遗嘱，他去世之后虽然其子女也陷入了遗产之争，却并未对台塑集团发生实质影响。依据独立资产评估机构披露的数据显示，王永庆全球资产总额高达3336亿元新台币，而王家人却只分得遗产总计595.5亿元新台币。王永庆家人继承资产虽然不菲，也有争产的矛盾，但其继承的资产却只是王永庆所有产业中的小部分，对台塑集团的传承不会发生实质的影响。此外，台湾税务局对该次遗产继承收税为119亿元新台币，纳税额占其资产总数的3.5%，王永庆通过提早设立海外信托的方式规避了家族财富因缴纳遗产税而外流的风险。
为了解决家族传承时股权配置不均的问题，德国百年企业博世集团更是进一步将经营权、所有权与控制权三者分离，彼此制衡，将公司治理更加合理。博世集团还充分利用了信托工具分散家族财富传承中的风险，该集团通过设立博世基金会将其九成持股投票权转给博世信托，从而牢牢掌握公司控制权不被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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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家族企业的传承，除了需要合理合法的传承方案，更需要维护亲情关系，家族事务清晰，家族沟通融洽都有助于避免因家族大战引发企业分立的危机。家族企业的传承好比高速行驶的汽车要换驾驶员，险而又艰，需要智慧、决断、提前缜密的规划和步步为营的执行，所谓思想传承先于财富传承，制度安排才能永续经营！
（本文由赵苗、林娜律师指导，李晓萱撰写）
赵苗律师具有美国加州律师资格和中国律师执业资格，同时具有扎实的商科背景。她曾历任多家世界顶级企业亚太区和大中国区法律顾问，对企业全球化、跨境投资有独到的见解。赵苗律师兼具公司法和家事法的背景，其专业服务获得了公司和私人客户的高度认可和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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