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河,冬之梦
□卢姣姣
叶
满目金黄。一年之中,色彩最饱满的季节到来了!深秋刚过,初冬已来,大自然像一位神奇的画师,将色彩的运用挥洒到了极致。静坐窗前,视线从六楼落至院内。一年四季葱绿平整的大草坪上,星星点点地栖息着或金黄或橘红或深褐的“蝴蝶”。它们被秋冬的寒风催起,早早晚晚地离开枝头,熙熙攘攘却又安静肃穆地绽放着最后的绚烂。一场无声的雨,一阵漫天的风,便将它们驱离舞台,再被一把扫帚或一双脚印送进土地,化作明年的春泥。
而将这一团常年不枯的绿意和栖落着的“蝴蝶”们围拢起来的,是士兵似的二十几株银杏树。从春天伸出的满树小手,到夏季撑开的蓬勃绿伞,从秋日荣耀的盛世金黄,到冬寒萧索的肃穆庄严,它们沉默着,嬗变着,成长着,庄严着,直至某一天走向永远的衰落。而这衰落也是悄无声息的,用不了多久,一株枯树的枝干根脉便会被拔起,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株鲜活蓬勃的生命,又一场生与死之间的轮回。有些树死了,而万山之中,更多的树还活着。纵然叶离枝头,纵然枝老根枯,纵然被斧劈被火烧,腐烂入泥或化作灰烬……只要有山水,有空气,有阳光雨露,有白云飞鸟,便会有不尽的树,有不息的叶,有层层叠叠的希望,有一年接一年流转的光阴和一季又一季永不幻灭的色彩。
河
秋慢慢走远,冬季的寒在一场湿雾与一阵寒风的交替间,馈赠给人们或朦胧浪漫或清明高远的世间。
云深岚厚的日子,天地失却了界线,大河,小城,车流,人群,似在画中游,又似在云端。而天朗气清的时光里,大河澄净,似海,又似倒过来的天。中条山平直一线,几簇峰峦间,薄雪如盖,端如一千多年前寇相在此诗言:临水数村谁画得,浅山寒雪未销时。
小城安然,大河静流。一千年,一万年,似乎从来不曾改变。当你漫步沿黄生态廊道三门峡段,轻触沿黄公路一侧绿蔓纷纭的堤墙,拨开草叶,那指间细腻润滑的泥沙,便是母亲河在千万年时光里左冲右突、奔涌激荡的见证。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从青藏高原一路高歌而来的母亲河滋养了中华儿女,也塑造了这座名为三门峡的小城。小城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黄河岸边纤夫饱含热汗血泪的号子中,从车马辚辚沟壑深深的崤函古道中,从莽莽崤山巍巍函谷的兵戎喊杀中,从老子《道德经》的声声吟诵中,从“望三门,三门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诗句中……三门峡在历史和人民的淬炼中,涅槃为黄河胸前的一颗明珠。小城因河而生,因河而兴;而大河则因城而愈美,因城而愈壮。从上古时期的斧劈三门,到新中国成立后的“治黄万里图”,万里黄河第一坝的崛起,让“黄河安澜 国泰民安”八个大字永远地镌刻在黄河三门峡谷的石壁上,彰显着中华民族坚强不屈的“中流砥柱”精神。
冬日大河,最是壮美。于极目处远眺,河流如练,天水一色间,如屏的中条山苍黛沉稳,绵延的河岸线金绿交织。苍黛与金绿之中,蓝玻璃似的清水黄河之上,点点白羽,如花,似雪,缤纷着、轻盈着大河的冬日之梦。
鸟
冬犹浅,大河尚未入梦。鸟儿却早早地来了。这些在万里长空中不知振羽了几千万次甚至上亿次才抵达这里的鸟儿,有着非比寻常的智慧和毅力。从蒙古国、西伯利亚、青海湖等地为起点,它们以季节为令,一路向南,于万米高空中与黄河对望,穿云披雨,一心一意,奔向这一片越冬的天堂。在甘山的黄栌树刚刚披上红装之时,在陕州地坑院的青砖初初蒙上白霜之际,在宽阔激荡的大河随着季节的沉淀变得清澈平静的时候,它们来了——翩翩羽翅上还挟着北方凛冽的风,清亮双目里还映着黄河蜿蜒的倒影,在黄河三门峡湿地的一湾湾水域里、一面面湖泊上、一丛丛芦苇间,它们扬起优美的颈子,终于向天唱起胜利的歌。
三门峡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一头连着城市,一头接着黄河。轻寒未雪的日子里,近万只白天鹅在这里“云”集——湖面净蓝、白羽成堆,那不是天空里的云,又是什么?只不过这些水上的“云”,比天空之云更加灵动,更加鲜活。它们或张开数米长的白翅,一跃而起,于湖面上盘旋长鸣;或昂头扬颈,于百鸟簇拥间独舞高歌;在蓝天与碧水之间,它们自顾自地游弋、滑翔、歌舞,有时也会将头颈藏于翅间小憩,或顾头不顾腚地钻入水中觅食,甚至不顾形象地与同伴争吵、斗殴——“咕咕嘎嘎”“扑扑簌簌”。若你恰于此时立于岸边,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惊异地安静地张大嘴巴,除了旁观,不能也不应做出任何干涉,因为这里是鸟儿们的世界,是白天鹅的舞台,我们做那个静静欣赏的观众就好。
冬之大河,白天鹅是主角,但亦有演绎不同角色的精彩配角。红嘴鸥的到来,让原本仙气飘飘的天鹅湖多了几分世俗的热闹。这些活泼的小精灵,贪吃是它们的本色,面对岸上游人手心的食物,它们灵巧地穿梭来回,毫不客气地笑纳,翻飞于岸上的人与河中的鸟之间……
阳光如金。粼粼湖面上,团团簇簇的白天鹅如莲花盛放,成群结队的骨顶鸡、随浪波动的红头潜鸭、隐士般悠然丛立的白鹭……寒风吹过,湖面上的鸟鸣和岸畔上的人声如珠玉同奏,伴着悠悠降下的初雪,一起将大河催眠。
梦
雪落大河。仿佛一夜冰封。天还是那样蓝,蓝得人抬头时不免落下温暖的泪水。而低头,黄河已入眠。昨日还汩汩奔涌的河面,今日却被一片白蒙蒙的坚冰覆盖。那冰面可真壮观!从对面山西省的中条山,直抵河这边的黄河岸,越过连接河与湖的青龙坝,连水域面积达两千余亩的天鹅湖亦成了梦幻般的水晶宫。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在这里,寒山虽如碧,平林亦如织,却独独没有伤心人。大河虽已酣眠,但厚厚冰层下,自有静水流深向东海。万里黄河自打从青藏高原出发的那刻起,便从未有过停下的脚步。正如伟人所言: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纵然季节让河面冰封,纵然寒风催大河入梦,但无论是睡是醒,这条祖国版图上的巨龙,从来不曾停止腾飞的羽翼和奔涌的行程。无论是在红日初升的峡谷,还是在夕阳流金的滩口,不管你是独上高楼纵目远望,抑或立于岸畔咫尺近观,黄河都以它四时不同的景观、万年不变的胸怀、矢志不改的气概涌动着、向前着,在时间的轴线上,画出一条与天地同生同寿的生命线。
雪盖了大河。河岸畔,低垂的杨柳和花草一同入了梦;河面上,野鸭和天鹅们时睡时醒,偶尔吵吵嘴,啄一啄冰上的雪,晒一晒身上的羽,叩一叩大河的梦。大河无声,金色阳光下,它的梦,只待被春风唤醒。
我与天鹅的独家记忆
□纪雨童
1
2025年,初雪已达,尽落远山。
娘娘山第一次以如此的样貌直抵眼底——墨蓝与雪白交融,绵延成一幅横亘千里的妩媚江山图。
雪线止于山巅,未曾惊扰湖畔。风,却无所顾忌,带来了寒冷刺骨。
阳光,似近犹远,好像隔着层薄的玻璃,明亮又疏离地铺陈在水面上,温暖未达。
湖,静水流深。
成群白天鹅悠然浮游,如一簇簇盛放的雪莲;木栈道半隐于水中,残荷卧波、凋零枯黄,干细的“脖颈”倔强地挺立,叶片拧干了水分,皱成一缕风韵,弥漫在湖上。出淤泥而不染的魂,硬是把这一池流淌的碧水和圣洁的人间精灵,染成冬日最相得益彰的写意画。
2
独行河岸,宁静怡然。
记忆像清凌辽阔的母亲河水,漫过20多年的时光。
与天鹅的初遇,在《安徒生童话故事》里。它们是11个王子的化身,是纯洁与坚韧的图腾,种在了许多人的心底。
而第一次寻找白天鹅,是20多年前的那年冬天。那时,河水结了薄冰;那时的天鹅湖畔,还是大片的沼泽,芦苇随风飒飒呼叫。我和一行摄影爱好者,从1号码头徒步走到三门峡大坝,淤泥没了脚面和裤腿,芦苇叶子挂花了脸和手臂。带着征服的欲望空手而归,却有了一次与大自然美好相遇的体验。
从零星数点到成千上万,三门峡成了白天鹅每年从西伯利飞来栖息过冬的生态宜居之地。三门峡有了天鹅湖,因万千白羽冠誉“天鹅之城”。
我偶尔会想:它们的故乡,会在贝加尔湖畔吗?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历经时代淬炼,总能让人走在天鹅湖畔时想起它。艺术和生命的魅力在此共鸣,也让天鹅湖写满诗意和纯洁。
3
20多年的时光,写过许多关于它们的文字。看着它们成为这座城市最亮眼的存在,与这座城市产生足够多的联系。曾经冒着细雨冷风,穿过深水将受伤的它拥入怀中。快艇之上黄河水飞溅的白浪里,它金黄色的眼眸盛满哀戚。它沉重的羽翼比想象中更令人心惊——该蕴藏多少力量,才能托起这皎白身躯翱翔天际?
2015年夏天,6只软萌的天鹅宝宝破壳而出,大天鹅自然繁殖孵化的奇迹冲上热搜,也让三门峡的名字走得更远。
众里寻它千百度。也曾坐着车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到包头的乌梁素海救回55号大天鹅。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归来,这场关于生命的救赎和尊重,重新定义了我与它,我与大自然对话的意义。
4
一只鸟与一座城,究竟是什么样的距离和缘分?
2017年,《魅力中国城》竞演,“天鹅之城”三门峡打出白天鹅的名片,直闯小组十强之首,获得“中国十佳魅力城市”之荣耀。这是白天鹅送给这座城市的礼物之一。2020年,三门峡出土罕见鹅首青铜壶。这只被确定为就是现在三门峡过冬的疣鼻天鹅的青铜壶造型独特,肯定了三门峡地区在2000年前的汉初就有了白天鹅。
千年一瞬,万里归途——这究竟是冥冥之中的照拂还是血脉的归依,答案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天鹅落脚的地方是一条光明的河。
而今,更喜欢独自走在湖畔上,与它们遥遥相望。喜欢它们振翅时搅碎天光云影,看它们在滩涂林间那般安然自处的模样。
今年的白天鹅来得早了些,随之而来的还有上万只红头潜鸭,许多摄影爱好者和旅行者。
万鸟云集,尽显生态之美。如今,在三门峡黄河湿地栖息的野生鸟类从20年前的175种增加到了315种,还有白头鹤、大鸨、黑鹳、中华秋沙鸭等11种国家一级保护鸟类。
亲爱的你,到这里来吧!
在三门峡的冬天,来一场天鹅之约吧!
跨越千年的菊语
□刘晓
朋友于乡间偶遇一丛明艳黄菊,执意要为我们带几株回来。我欣然应允,另一位朋友却婉拒:“家里种菊花不好。”我不禁哑然失笑,耳畔响起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歌曲《中华民谣》:“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
菊花的原产地在中国,两千多年来一直是国人钟爱的草木,而它被一些同胞贴上“丧葬花”的标签,不过是近几十年间的事。秋冬绽放的特性,让它因花期长、耐保存,成为西方万圣节、亡灵节的祭奠之选——1919年一战停战纪念时,法国人用菊花悼念阵亡士兵,让这一习俗广泛传播。二战后日本全面西化,将其纳入国葬礼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这一用法经日本传入我国,21世纪后才逐渐在各类葬礼中普及。
古人早已赋予菊花丰富的美好寓意。它是“寿客”,“晚开晚落,俗称为花中之最寿者”,晋代傅玄在《菊赋》中直言其“服之者长寿,食之者通神”;魏文帝曹丕更在重阳佳节赐菊于重臣钟繇,以寄长寿之愿。它能辟邪,汉代便有“用菊避疫”的传统,唐代徐夤在诗中写“消灾辟恶君须采,冷露寒霜我自禁”,印证了桓景登高饮菊酒避灾的传说;它可赏可食,元稹“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道尽观赏之趣,屈原“夕餐秋菊之落英”则早将其纳入饮食雅事;它还是鬓边风景,杜牧“菊花须插满头归”的放达,陆游“折得黄花插满头”的童趣,让插菊成为穿越千年的风雅。
更难得的是,菊花早已成为中国人的精神图腾。它是君子的象征,黄庭坚言“君子当如菊,天寒花更香”,郑思肖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彰显坚贞气节,就连《甄嬛传》中的眉庄,也因偏爱此句而自带菊的清傲;它是淡泊的写照,“人淡如菊”四字恰是不慕繁华、自守清芬的气质描述;它亦有豪迈风骨,黄巢“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磅礴,朱元璋“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的壮志,让菊花挣脱了柔弱的刻板印象,尽显英雄气概。
菊花的花语,从来都由观花人的心境书写。千百年来,菊花从未改变,始终静默绽放着千种面容、万般姿态,改变的只是世人的眼光与境遇。菊花可以是祭奠逝者的肃穆之花,也可以是祝福长寿的吉祥之品;可以是隐士的淡泊象征,也可以是勇者的精神注脚。就像人生,本就没有固定的模样,重要的是守住内在的本质,如菊般历经风霜而不改其香,穿越俗见而坚守本真。
我将那丛明黄置于窗前,看冬日暖阳为它慢慢镀上金边,看它层叠的花瓣缓缓舒展。它不语,我却看到了岁月沉淀的绚烂——那些被遗忘的诗句、被误解的美丽、被时间叠加的生命力,都在这一缕菊香中,重新醒来。
一碗粉蒸肉
□沈莉红
蒸汽弥漫中,面香混合着粉条的香味扑面而来,充溢着肉香……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此刻,我竟品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滋味。
我喜欢做粉蒸肉。当一家人围坐,说说笑笑间,一种能让家人吃上可口饭菜的满足感便油然而生。
第一次吃粉蒸肉,还是刚记事的时候。我接过奶奶盛好的粉蒸肉,直奔窑洞门口,转眼,黄色大搪瓷碗就见底了……奶奶把自己碗里的匀给了我一些,没了刚才那阵饥饿感,我便放慢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细细品味粉条的清香、土豆的甜香、玉米面的醇香,还有黄面馒头碎块的面香。
“吃饱了吗?”奶奶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好吃!”我舔了下舌头,“居然还有花香。”
一抬头,窑洞顶上的迎春花如瀑布般垂下一个个小喇叭,蜜蜂在上面嗡嗡地闹着。
姐姐说:“咱们家的光景,一定会像迎春花一样盛开的。”这句充满诗意的话,我当时虽听不大懂,却一直留在了心里。
我上小学了,家里的条件真的像迎春花一样,越开越灿烂。一到过年过节,就有粉蒸肉吃了。
母亲做的粉蒸肉很好吃。我烧着火,好奇地观察。只见她先将五花肉切成半指厚的片,让姐姐用十三香和酱油腌制,说这样可以去腻提鲜。水汽蒸腾中,母亲铺上提前泡软的红薯粉条,撒上自家磨的玉米面,有时还会放入搓碎的馒头,用来吸取湿气,让粉蒸肉保持清爽。
姐姐则拿出和好的面团,推开,卷起,再擀,如此反复,直到擀得薄薄的,比篦子大出一圈,铺在篦子上备用。
水烧开后,母亲把拌好的粉蒸肉倒在篦子上,放入锅中,盖上厚重的木锅盖。火舌红通通地舔着锅底,厨房里的香味在静静酝酿……而我们,说笑着,等待着一场舌尖上的盛宴。
待月亮爬上瓦屋,院中洒满清辉,便是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刻。我们姊妹几个忙着搬桌凳、拿碗筷;父亲夹起一块肉给我,话语里满是偏爱;母亲则忙着给大家盛饭,脸上泛着幸福的光泽……这时,我们一边吃着粉蒸肉,一边听奶奶和母亲讲“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伐桂”的故事……
“粉蒸肉最好吃了!”我突然嚷道。
“妞妞长大了,给我们做粉蒸肉吗?”父亲笑着问我。
“做!做得多多的!”我响亮地回答,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粉蒸肉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姐姐眼里也闪着光。
后来,我们家过节时的食物越来越丰盛,真的既有粉蒸肉,又有煎炸烹炒的各种美食,还有一盘盘瓜果。
母亲善于根据时令变化配料。春天,母亲做白蒿粉蒸肉,清新淡雅,带着春日的生机;初夏是洋槐花、紫藤萝粉蒸肉,清爽不腻,适合炎热天气;秋天则有土豆、豆角粉蒸肉,醇厚饱满,呼应着丰收的季节。这些增添了田野风味的佳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岁月变迁,我们家搬离了窑洞,建起了新房屋,生活一天好似一天。隔段时间改善生活,首选依然是粉蒸肉。
粉蒸肉不仅仅是食物,更是团圆的象征。
“蒸”与“争”谐音,更有“蒸蒸日上”的美好寓意。
姐姐当年那句“咱们家的光景一定会像迎春花一样盛开”的预言,在时光流转中得以印证。从窑洞到新房,从奶奶的肉少菜多到母亲的大片五花肉,粉蒸肉见证了我们家生活的步步改善。
如今,我也学会了制作粉蒸肉。可无论怎么尝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柴火炉子独有的烟火气,是奶奶慈爱的笑容,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是那碗用玉米面和红薯粉条蒸出来的独属于家的香甜。
《随园食单》记载,粉蒸肉“以不见水,故味独全”。真正独全的味道,是那些看不见的情感佐料。
我终于懂得,这碗粉蒸肉,早已将“家”的味道锻造成我走遍万水千山也不会迷失的味觉坐标。其中蒸腾的,从来不是香气,而是一份滚烫的、无声的爱。是这爱,赋予了食物生命的温度与厚度,在一代代人的碗筷间,完成着最平凡也最永恒的轮回。
画
□聂爱蓉
冬天的树
是大地在天空的写意
风作画师
把云絮研成淡墨
枝丫饱蘸寒色
在无边画纸上
时而顿挫
时而飞白
最细的枝条
似青瓷上决裂的冰纹
经霜的藤蔓略带醉意
与粉墙共临一方残帖
秋风一个哈欠
世界便安静了
满地都是
散佚的印章


责编:蔡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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