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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研究通过对横跨东欧至东亚近万年时序的73份古代犬基因组（含17份新测序样本）与多组古人类基因组进行联合分析，系统揭示了全新世期间狗与人类在东欧亚地区的共同迁徙与交流模式。研究不仅从时间与空间上重建了犬类遗传谱系随人群活动的变迁轨迹，也揭示了犬与人类在文化扩散、农业传播、草原牧民扩张等重大社会变革中的密切关联。结果显示，犬类的谱系变迁与人类祖源迁徙高度耦合，同时在北方旧石器与中石器后裔群体之间亦存在犬的横向交换现象。整体而言，本研究展示了人类与犬类共同迁移的证据，丰富了对古代人群互动、家养动物扩散及跨区域文化交流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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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gure 1 思维导图
本研究旨在厘清全新世早期至中晚期东欧亚地区，人类迁徙浪潮与犬类谱系变迁之间的关联性。过去关于狗的起源与扩散存在时间区间较宽、区域性解释不足及族群对应关系不明确等问题。研究者希望通过更高覆盖度的古代犬基因组，结合古人类基因组，解析犬类祖源结构、谱系交互，以及是否伴随特定文化群体共同迁移。
Figure 2 新测序的古代犬基因组的地理分布、年代与谱系
研究设计覆盖三个主要维度：时间跨度上从约一万年前至约千年前，空间上从东西伯利亚、华北、西域到中亚草原，材料上涵盖犬与人类的基因组数据。 研究者重新测序了来自西伯利亚、甘青地区、河西走廊、新疆和中亚草原的17份古代犬基因组（深度 0.01× 至 5×），并整合57份已发表古犬数据、160份现代犬基因组及18份古人类基因组。运用的分析方法包括 PCA、outgroup-f3、D-statistics、qpAdm、qpWave、F4-ratio、AdmixtureBayes 和 DATES 等，确保对祖源成分、基因流动方向以及混合时间的可靠推断。
Figure 3 新测序的哈特西斯特洞穴犬（约 9682 年前）和博泰犬（约 5169 年前）与其他古代犬之间的共同漂变水平
研究首先在东西伯利亚展示了早全新世犬群体结构：来自 Khatystyr 洞穴的约9700年前狗与东北西伯利亚的 Zhokhov 狗高度相似，对应人类的“古代原西伯利亚人”（Ancient Paleo-Siberians）祖源。这说明在早全新世，犬与人类均在西伯利亚广泛分布并保持一致的祖源结构。
在中国北方地区，特别是甘青与河西走廊，研究发现了犬类祖源在青铜时代发生显著变迁。新石器时代与铜石并用时代的黄河上游犬以东亚与北方亚北极犬（Arctic）祖源为主，说明其主要与本地东亚人群或来自贝加尔湖地区的东北亚人群相关。随着约5000至4000年前新的人群迁入，即青铜时代草原牧民带来的西方祖源扩散，河西走廊的 Haizang 和 Huoshiliang 遗址犬类出现了约15–35% 的西方狗祖源成分，与同时期人类的西方族群成分（如安德罗诺沃/辛塔什塔）一致。DATES 估算显示这种西方犬类祖源约在3800–4000年前进入河西走廊。
中亚草原的 Botai 文化犬显示更早的西方成分，其约25%的西方祖源早于草原地区青铜时代的伊朗农人和高加索猎人采集者祖源扩散。Botai 与更早11000年前的东欧 Veretye 狗共享相似的西方成分，说明早期欧亚大陆北方的狩猎采集者群体中，犬的交流网络跨越了巨大的地理空间。
在更晚的时期，如辽代蒙古的犬类中，西方犬祖源比例已达约40%，与现代中国北方犬类接近。值得注意的是，研究表明现代东亚犬类的祖源结构更为复杂，可能包含近千年内新的混合事件。
Figure 4 东亚地区人类与犬类祖先的对应关系
尽管总体上犬类与人类的祖源流动高度一致，但研究也注意到若干不匹配现象，例如东欧东部狩猎采集者（Veretye、Botai）的人类基因组更接近西方，但犬类反而偏向北亚北极系；又如贝加尔湖地区7000年前的人类与东亚更相近，而犬却更接近北极系。这类现象提示在人群之间狗可能存在横向交换，而非完全随迁扩散。
综合这些证据，研究者认为犬类在全新世东欧亚地区的传播，与农业扩散、草原牧民迁徙及东亚古人群变动密切相关，体现出深刻的人犬共迁历史。
该研究为理解人类与狗在全新世的共迁史提供了系统的遗传证据，展示出犬类祖源变迁与人类重大迁徙浪潮之间的紧密对应关系。无论是早全新世西伯利亚的原西伯利亚系扩散、青铜时代草原牧民的东扩，还是东亚地区多次跨地域人群互动，狗都作为“文化与生计包裹”的组成部分随人群迁徙扩散。研究还指出犬类在北方狩猎采集者之间存在交换现象，说明人犬关系并非单一线性的共迁，而兼具交换、融合与替代等多层次特征。未来工作可以进一步探讨狗在不同社会经济模式中的功能差异、区域间基因流入的时序精细度，以及现代东亚犬群体未建模祖源的来源，为更全面理解人犬共进历史提供更多线索。
Zhang, S.-J. et al. Genomic evidence for the Holocene codispersal of dogs and humans across Eastern Eurasia. Science 390, 735–740 (2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