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海洋里来。河流、美酒，与我们，都有同样的故乡。
当生命最初从广阔的海水中挣扎上岸，呼吸之间所携带的那片海洋，便成为了我们体内永不退潮的记忆。这或许就是人类总与河流相亲的原因。河流奔向海洋，它是我们回溯生命源头的通道。
中国西南的赤水河，将这份源自海洋的古老记忆酿造成了一瓶酒。这瓶酒有天然的信仰，它不是暂时的产物，而是远古海洋的孩子。
酒即是河，“小我”即“大我”，我们都在向海洋航行。
文 | 今时品牌实验室
清月
酒的来处，河的生性
酿造茅台酒的原料仅有高粱、小麦与水。其中，高粱与水都来自赤水河流域。红缨子高粱，这种发源自仁怀当地的品种，在中国高粱大品种当中展现出最匹配茅台酒回沙工艺的特性，耐蒸煮。
赤水河并非温顺。以赤为名，可见它有叫人印象深刻的热烈特质。
赤色是它的面色，来自7500万年前形成的白垩纪的紫色砂泥岩及砾岩，如今在茅台称为“紫红泥”，是经过亿万年的风化和流水侵蚀，最终发育成的茅台镇流域的紫色土，土层厚度有50cm左右，它不可再生。夏季的雨搅动河水， 赤水河奋力卷起赤色的泥沙。唐天宝十年(715)鲜于仲通征南诏，在为南征造势的檄文中第一次出现“赤虺河”的称名——“赤者，流卷泥沙，每遭雨涨，水色浑赤，河以之名也。”
“虺”指毒蛇，本意是浑赤的河水中到处有毒蛇出没，因为那时赤水河边人烟稀少。根据历史发展的现状来看，赤虺河的含义应是指赤水河河水汹涌，惊涛如雷，呼啸而下的意思。
赤水如赤子，学者说它有“原始的野性稚气”。这样的河，孕育热烈的酒。
有河流之处就有流通，就有生意。天性喜好饮酒的人类，依托河岸环境积极酿酒并出售。
赤水河在秦汉时期已经是巴渝通往夜郎至南越的重要商道。到了清朝，它将四川生产的盐运进了贵州，被称为“仁岸”，每年通过仁岸运销的川盐约1300多万斤。
茅台是赤水河上游的终点港口,川盐由此陆运转销省内各地。清代诗人郑珍《吴公岩》描绘“蜀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先后有四川、江西、上海等省市和贵州本省巨商到仁怀运销食盐，马店及沿途客栈愈开愈广，码头市镇兴盛。
盐运交易带动了更大规模的物资交换，河畔的酿酒作坊都在那时兴起。历史上，第一份以“茅台”命名的酒，就诞生在1704年的赤水河畔。这是康熙四十三年，“偈盛烧房”奉上“茅台烧春”。
“小我”的珍贵
烧春是人与微生物周旋的结果。唐代米酒酿制成熟过滤之后的酒叫做生春，这种生产工艺不经加热，酒中依然保留大量活性微生物，会继续产生酵变反应，容易导致酒液变质。为控制酒中微生物继续活跃和消毒灭菌，唐朝的酿酒者使用了给生酒进行加热处理的技术，俗称煮酒，但同时会给酒味带来一定程度的破坏，为此，人们又尝试了低温加热处理的方法，这就是微火慢炊的烧春。
也就是说，烧春是在生春原醅的基础上，再经过一道低温加热灭活的工序，使其酒质得到稳定，酒液可以长期保存。
如今看来，可谓微生物通过几千年时间驯服了酿酒人，塑造了酒与酒的工艺。
每一滴现代的茅台酒中，都蕴含15.03平方公里产区内特有的3000多种微生物。是这里6000多万年前形成的地形与气候，是这里239种特色植被共同营造的温湿环境，共同孕育了那个庞大的微生物王国。
酿造一瓶茅台酒，还需要大约8100名工人。他们各自有分工，是酒调和了他们，达成同一种结果。
人从哪里来？每一种文明都发源于河流。
有河流的地区，土壤适宜种植，孕育出粮食，少数民族先祖隐入山林、河谷后，追逐着浪花的足迹在河畔定居。比如，盐运带来的楚、蜀、闽、粤移民，改变了赤水河流域“夷多汉少”的民族结构，形成“汉多夷少”的新格局。各地会馆与官学、私塾的兴起，培育出如清代翰林郑之侨等人才，促进了文化交融。
回沙工艺定型后，酿酒产业养活了一部分人，他们既是河的孩子，也是河的知音。他们懂得河的脾性，才学会了与河共处、借河而酿的规矩。这种顺其自然的工艺，也保留了适宜的微生物族谱。
1951年，国营茅台酒厂开始建立，最初的39名工人均来自当地，他们的名单依旧保存在如今的“茅酒之源”。
1955年，厂内举办了一次模范评比会议，要求分明：“评比选模是把先进的工作者选出来，更进一步地带领大家同志在工作搞好任务，并不是要得奖金或物质上的奖励，意义是很大的。要选不到的在今后的工作来争取。”
在这次会议上，有一位工人这样推荐同事：“对工作态度老实、劲头大。”而他本人又被另一位同事评价为“一贯积极负责。”工人们互相托举，只为集体的进步。
所以，酒是一种“小我”的极致表达。它容纳了成千上万的小我，成就他们各自的精彩。
酒与河不可分割独立，不仅是水为酿造原料的缘由。
“小我”去向“大我”
赤水河的水，最终汇入长江，奔向海洋。这条河的旅程，也是茅台酒从深山走向世界的旅程。
赤水河的流动性，带来“小我”的变动。因为河运，“成义”“荣和”烧房得以将茅台酒送上航船。它抵达的是海的另一岸，美国旧金山。
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茅台酒见证了世界大变局之前的前沿发明，见证中国馆以建筑本身获得“头等大奖”，而茅台酒自己也得到嘉奖。2025年日本大阪世博会上，茅台再回中国馆，却是以中国国家馆战略合作伙伴身份登场。
河的“大我”，成就了酒的“小我”。
在河谷，是水灌溉了河谷的粮食与人，也是粮食与人再度与水相遇酿造成酒，酒的贸易延续了人的血脉，代代传承，这就是一个民族的文明。
赤水河的赤色与绿色在一年中交替，是大自然的血液循环与代谢，它的自洁与自爱，成就了万物的呼吸。酒从河中来，以原料种植、微生物培育、酿造工艺、酿酒世代来解构河的效用，延续河的力量。
酿造一瓶茅台酒，是将一片特定河谷、一段特定时光的水、土、气、微，通过匠人之手转化为流淌的能量，是“天人合一”。
茅台酒，像河流一样周期循环，严格遵循“端午制曲、重阳下沙”的时令，如同河水涨落一般不可违背；像河流一样包容共生，接纳并培育河谷中数千种微生物；像河流一样奔流不息，持续向世界的海洋航行，将东方文化带入全球视野；像河流一样滋养反哺，出资保护赤水河流域生态系统，保证生物多样性。
酒是一条具象化的河，是特定水文、气候与物候，在时间中凝聚成的生命。赤水河孕育的酒，懂得回馈河流的“河流伦理”。
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有超过70%的水分，某种程度上，它印证了我们的来处。
酒也同样，它的形态、风味、个性，全都是河流的模样，它正流向海洋，“小我”终归要去向“大我”。成为大与更大，每一个我，都有同样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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