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辽宁博物馆数字藏品上新的,我二话不说就点进了预约抽签——这次上线的,是李成的《茂林远岫图》。
如果你对宋代山水画有点了解,就知道这名字有多“重磅”:
它可是公认的“宋代十大山水画”之一,李成又是北宋山水的“开山鼻祖”,这幅画流传近千年,能以数字形式走进普通人的收藏夹,说是“年度大货”一点不夸张。
但比起画作本身的艺术地位,真正让我盯着屏幕挪不开眼的,是画角落那方小小的收藏印章——
那是南宋权臣贾似道的印记。
就像他当年珍藏的《兰亭序》摹本、米芾书法一样,这幅清旷悠远的山水,也曾被这位争议了几百年的人物,捧在手里细细端详。
看着屏幕上水墨晕染的远山近树,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几百年前的某个夜晚,贾似道会不会也像今天的我们一样,放下案头的军务奏折,对着这幅画静静发呆?
画里的宁静,和他所处的宋元乱世,该是多么强烈的对比。
先别急着夸画,先看看这幅《茂林远岫图》到底美在哪
可能有朋友会说,“山水画不都那样吗?山山水水的,看不懂门道”。
其实欣赏李成的画,不用懂太多专业术语,只要静下心来,就能感受到那种“一眼入画,恍如置身其中”的魔力。
《茂林远岫图》长近1.43米,宽约45厘米,摊开来看,就像铺开了一幅北宋的江南春日图。
画面最右边,是几棵长得枝繁叶茂的松树,树干挺拔,松针细密,用墨浓淡相宜,看着就像能摸到树皮的粗糙纹理;
树下隐约有一条小径,顺着小径往前走,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叶用淡墨点染,层层叠叠,仿佛能听到林间的鸟鸣;
再往深处,溪水从山间流淌出来,蜿蜒曲折,水面泛着淡淡的光泽,好像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都是湿润的草木香。
最绝的是远处的山。
李成画山有个绝活,叫“披麻皴”,就是用像麻线一样细密的线条勾勒山石纹理,再用淡墨轻轻渲染,让远山看起来像蒙着一层薄纱,若隐若现。
那些山峰不高,却透着一股清旷悠远的劲儿,没有半点厚重压抑,反而让人觉得心里一下子开阔了——就像站在春天的田野里,吹着微风,看着远方的地平线,所有的烦心事都能暂时放下。
这幅画为什么能成为“神品”?因为李成把“静”画活了。
没有奔腾的江河,没有喧闹的人群,只有山、林、水、石,却能让人感受到时间在慢慢流淌,感受到大自然的平和与包容。也难怪贾似道会对它爱不释手——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样一幅能让人“心静”的画,简直是难得的精神慰藉。
贾似道:被《宋史》骂了几百年,却在美剧里成了抗元英雄
提到贾似道,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奸臣”——上学时历史课本里写着,他权倾朝野、荒淫无道,是导致南宋灭亡的“罪魁祸首”。
但如果你去翻翻更多史料,再看看奈飞的美剧《马可波罗》,就会发现这个人物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马可波罗》里,贾似道根本不是什么奸臣,而是文武双全的抗元英雄:
他穿着铠甲上战场,指挥若定,以少胜多击退蒙古军;
私下里还会螳螂拳,能徒手干翻一群蒙古士兵,妥妥的“江湖侠客”人设。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其实答案藏在“谁在写历史”里。
我们现在看到的《宋史》,是元代的文人编撰的。
元朝是推翻南宋才建立的,对于南宋的权臣,尤其是坚决抗元的贾似道,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贬低对手,才能凸显自己统治的合法性。
就像我们看球赛,获胜的一方总会强调对手的不足,道理是一样的。
抛开这些偏见,有几个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贾似道执政期间,南宋面临着忽必烈率领的蒙古铁骑的猛烈进攻,亡国之危近在眼前。
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下,他主导了襄阳保卫战——这场战役打了整整六年,蒙古军动用了各种先进武器,南宋军民却在贾似道的调度下顽强抵抗,硬生生守住了这座战略要地,为南宋多续了好几年的命。
还有鄂州之战,忽必烈亲自带兵围攻鄂州,当时南宋守军兵力空虚,形势危急。是贾似道主动请缨,前往鄂州督战。
他到了之后,一边安抚军心,一边加固城防,还想出各种奇招牵制蒙古军,最后竟然成功击退了忽必烈的进攻。
要知道,当时的蒙古军号称“战无不胜”,能打赢这样一场硬仗,足以看出贾似道的军事才能。
当然,贾似道也有他的问题。作为权臣,他确实专权,排除异己,生活上也确实奢侈。
但我们不能用“非黑即白”的眼光看待历史人物——他不是完美的英雄,也不是纯粹的奸臣,而是一个身处乱世的复杂之人。
他手握大权,既要应对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又要面对城外的虎狼之师;
他想保住南宋的江山,却又无力回天,只能看着王朝一步步走向覆灭。
这种无奈,或许就藏在他对《茂林远岫图》的喜爱里。
想象一下,某个深夜,贾似道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朝堂上的争吵、战场上的噩耗还在耳边回响。
他走到书房,展开这幅《茂林远岫图》,看着画里的宁静山水,手指轻轻划过画面上的溪水和树林。
那一刻,他或许能暂时忘记乱世的纷争,忘记自己肩上的重担,只做一个欣赏美景的普通人。
画里的山不会崩塌,画里的水不会干涸,画里的树林永远枝繁叶茂——这或许就是贾似道想要的“太平”吧。
可惜的是,现实中的太平,远比画里的要难得多。
后来,贾似道被政敌弹劾,贬谪途中被杀害。
他一死,南宋的抗元局势就急转直下——没有了统一的调度,各地守军人心涣散,蒙古军趁机大举南下,南宋的江山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从文天祥的《上宏斋帖》,看乱世里的忠义与气节
贾似道死后,南宋就像一艘失去了舵手的船,在风雨飘摇中走向沉没。
但就在这亡国之际,有一位文人站了出来,用自己的生命,写下了一曲忠义之歌——他就是文天祥。
巧的是,本周故宫宫苑的优先购材料里,就有文天祥的书法力作《上宏斋帖》。
如果你同时收藏了《茂林远岫图》和《上宏斋帖》,就相当于把宋元之交的“忠”与“勇”,都藏进了自己的数字收藏夹里。
《上宏斋帖》是文天祥写给友人“宏斋先生”的一封书信手稿,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刻意雕琢的笔法,却让人看了忍不住肃然起敬。
你看他的字,笔锋刚硬有力,每一笔都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劲儿。
有的笔画写得又粗又重,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坚定信念;
有的笔画则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就像他面对敌人时的决绝。
整幅帖没有一丝慌乱,哪怕是涂改的地方,也显得从容不迫——这大概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节吧。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文天祥已经走上了抗元的道路。
他散尽家财,招募义军,带着士兵们转战南北,好几次身陷绝境,却始终没有投降。
后来他被俘,蒙古军劝他投降,许给他高官厚禄,他却严词拒绝,在狱中写下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名句。
每次看文天祥的书法,我都会想起他在狱中写下的那些诗。
他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外表朴素,内心却无比强大。
没有刻意追求书法的美感,却因为字里行间的忠义之气,成为了流传千古的珍品。
如果说贾似道的《茂林远岫图》藏着“乱世中的无奈与向往”,那么文天祥的《上宏斋帖》就藏着“绝境中的坚守与气节”。
这两幅藏品,一个温柔,一个刚毅;
一个藏着对太平的渴望,一个透着对家国的忠诚。
它们就像两块拼图,拼出了宋元之交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古人收藏字画,和我们现在追数字藏品,其实是一个心境
看着这两件跨越千年的藏品,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古人热衷收藏字画,和我们今天追捧数字藏品,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收藏的,从来不是一件冰冷的艺术品,而是藏在里面的情感、故事和精神。
古人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他们的娱乐方式很少。
收藏一幅字画,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精神寄托”。
高兴的时候,对着字画题诗作画,分享自己的喜悦;难过的时候,看着画里的山水,或者字里的箴言,平复自己的心情。
就像贾似道,他收藏《茂林远岫图》,或许是想在乱世中找到一丝安宁;
就像文天祥,他写下《上宏斋帖》,或许是想向友人倾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这些字画,对他们来说,是朋友,是知己,是心灵的港湾。
而我们今天收藏数字藏品,不也是一样吗?
我们收藏《茂林远岫图》,不仅仅为了升值赚钱,而是被画里的宁静意境打动,想把这份美好留在自己的收藏夹里;
我们收藏《上宏斋帖》,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敬佩文天祥的气节,想让这种精神一直传承下去。
当我们点开数字藏品的详情页,放大画面,看着《茂林远岫图》里的每一棵草、每一块石头,
看着《上宏斋帖》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其实都是在和古人对话。
我们能感受到贾似道的无奈,能体会到文天祥的坚定,能想象出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那些悲欢离合。
这些数字藏品,就像一个个“时光胶囊”,把千年之前的情感和故事,完好无损地送到了我们面前。
它们让我们知道,虽然时代变了,生活方式变了,但人类的情感是相通的——对美好的向往,对信念的坚守,对家国的热爱,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过时。
数字时代,让千年文物不再“高冷”
以前,这些珍贵的文物都藏在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我们想看一看,得千里迢迢跑到博物馆,还只能隔着玻璃远远观望,连细节都看不清楚。
但现在,数字技术让这一切都变了。辽宁博物馆把《茂林远岫图》和《上宏斋帖》做成数字藏品,我们坐在家里,点开手机,就能把这些“国宝级”的艺术品收入囊中。
我们可以放大画面,仔细欣赏李成笔下的每一根松针,每一道山石纹理;可以逐字品读文天祥的书法,感受笔锋里的忠义之气。
当《茂林远岫图》的水墨在手机屏幕上缓缓展开,当《上宏斋帖》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我们感受到的,不仅是艺术的魅力,更是历史的温度。
这些跨越千年的藏品,在数字时代获得了新的生命力,它们不再是躺在博物馆里的“老古董”,而是能和我们产生情感共鸣的“老朋友”。
今天,当你收藏下李成的《茂林远岫图》,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欣赏这幅画。想想几百年前,贾似道曾和你一样,对着这幅画静静发呆;想想那段宋元之交的乱世,那些为了家国而奋斗的人们。
你会发现,这幅画不仅美在山水,更美在它背后的故事和情感。而我们收藏它,也是在收藏一段历史,一种精神,一份跨越千年的温柔与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