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heiro não traz felicidade, mas disfarça bem.”（钱买不来幸福，却能装得像模像样。）这句安哥拉本地人的调侃，如今成了海外资本流动的绝妙注释。安哥拉中央银行BNA报告显示，2025年第一季度海外投资总额仅微增1700万美元，累计达到53.4亿美元。人们不禁要问：安哥拉的钱，都流到国外哪里了？
葡萄牙与离岸天堂：安哥拉资本的“避风港”
翻开安哥拉央行的报告，五个地名赫然在列：葡萄牙（包括Madeira离岸中心）、毛里求斯、马恩岛、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佛得角。这五个地方集中了安哥拉海外投资总额的63%，约33亿美元。其中，葡萄牙凭借历史渊源与税务优势，成为安哥拉资本最青睐的目的地。从银行业到服务业，从房地产到能源，安哥拉人的足迹遍布伊比利亚半岛。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那37%的“其它”：近20亿美元的投资如“镜花水月”，消失在报告的模糊分类中。迪拜、马耳他、瑞士……这些以低税率和保密法闻名的“税务天堂”，成了安哥拉资本暗流涌动的通道。在这些地方，资金像施了魔法一样被重新包装，最终以“合法投资”的名义流入欧洲或回流到安哥拉。
PEP在隐藏财富？
“PEP”（英文全称：Politically Exposed Persons，政治敏感人物 ）在安哥拉的资本流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许多与执政阶层关系密切的商人，利用离岸公司作为“白手套”，间接持有国内企业股份。比如，被禁止涉足银行业的政治人物亲属，可能通过在马恩岛注册的空壳公司，控制安哥拉某家金融服务企业的股权。
“Quem não deve, não teme.”（没欠债，就不怕。）现实是，许多安哥拉富人不仅“怕”，更怕资本来源被曝光。离岸天堂的保密条款，让他们既能隐藏受益人身份，又能规避国际监管。一笔从罗安达汇往迪拜的资金，可能辗转葡萄牙购买酒庄，最终以“外资”名义回到安哥拉投资旅游业，于是，资本在环球旅行中洗白了身份。
资本外流放缓：是危机，还是转型？
与2017年135亿美元资本外流的峰值相比，如今每年数千万美元的增幅堪称“断崖式下跌”。表面上看，这是经济危机与货币大幅贬值的必然结果：宽扎购买力缩水，企业和个人难以腾挪资金。可深层次原因，是国际金融监管的收紧。
随着全球反洗钱规则的强化，安哥拉银行如今对每笔跨境资金如临大敌。“合规”成了高频词，企业需要提交繁复的文件证明资金来源，而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资本，只好被迫“沉淀”在国内。一名罗安达建材商人苦笑道：“Antes era fácil, agora até para comprar um apartamento em Lisboa preciso de mais de dez documentos.”（以前多简单，现在连在里斯本买套公寓都要十几份文件）。
资本回流与身份悖论
颇有讽刺意味的是，一些经由离岸中心“洗白”的资本，正以“外资”身份回流到了安哥拉。这些资金通过控股公司投资本地企业，尤其是股份有限公司，进一步模糊了最终受益人的面目。一方面，它们为安哥拉带来了亟需的投资；另一方面，这种循环加剧了财富分配的不透明。
有分析人士指出，这种操作不仅规避了国内对PEP的限制，还让部分“精英”得以在国际经济制裁中“金蝉脱壳”。当这些资本以光鲜的“外国投资”身份回归时，普通人很难察觉到：其背后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权力与资本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结语
安哥拉的资本流动，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国家的经济困境与制度裂痕。当53亿美元散落在葡萄牙的阳光与离岸岛的迷雾中，安哥拉本土企业却仍在为贷款额度挣扎。人常说：“O dinheiro vai para onde é tratado com carinho.”（钱总会流向善待它的地方。）问题是，安哥拉何时才能成为资本愿意扎根、发芽、开花、直至长成参天大树的土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