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碎片（一）

早就听说纽约融合了现代城市的繁华和厚重历史的韵味，心心念念的盼着前往。
乘上达拉斯飞往纽约的空客，划行数个小时，从机场租来的汽车入住皇后区某酒店，短暂休整后，开始了我的纽约之旅。
严格的说，这算不得旅行，只有几个黄昏与清晨。当我走近纽约时代广场，光的洪流浇了下来。是一种霸道的、不容分说的吞噬。摩天大楼一栋栋的紧挨着，里面陈列了各种精美的货品。墙上巨幅广告璀璨夺目，耀眼的模特儿俯视着来自世界各地旅客，不时有人驻足想拍录下这圣世美景，但被左右来往的行人挤搡，彼此微笑示意打扰的尴尬。人们簇拥着，洋溢着惊叹兴奋。我被这光与声的人潮推涌着，身不由己地奔向前去。

于是便逃向中央公园。参天大树、碧绿的草地，是城市氧吧。人们跑着步，溜着狗，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摊开在草地上，像一片片安静的叶子。湖水是暗绿色的，映着些疏疏的树影，有野鸭拨动着清波，划出一圈圈懒洋洋的纹路。我拣一张长椅坐下，看光与影在枝叶间悄悄地追逐。那一刻，仿佛这钢铁都市的坚硬外壳，终于在这里露出了一隙柔软的、会呼吸的肉身。

夜里，从几十层的高处望出去，纽约便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缀满星火的黑色海洋。那些规整的窗格后亮着的，是无数的人生，正无声无息地燃烧，或明，或灭。街上流动的车灯，拉成一条条悠长的、红白交织的光带，永无止息地流淌。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然而这隔了一层的疏离，反倒叫人安心。

临行前的早晨，我又走到东河边。晨光熹微中，布鲁克林大桥那粗壮的钢索，像巨琴的弦，正被微风拨弄着。有鸥鸟尖啸着掠过水面，翅膀上沾着淡金的光。我忽然觉得，这城市我并未真的走进，也无需走进。它许我以片刻的栖息，许我以旁观者的清寂，便也够了。带走的，不过是几帧光影的碎片，和一些扰攘而又无比安宁的、关于黄昏与清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