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先打个招呼——这本书一点都不爽
说实话，我是因为想看“小寡妇手刃亲夫、睡遍近卫军、一路升级成大帝”才翻开这本传记的。结果三百页读下来，最刺激的场面不是床笫，是叶卡捷琳娜在诺夫哥罗德巡幸时，随手把一份《贵族自由诏书》塞给地方代表，像发传单一样淡定。
那一刻，几百万农奴的脖子被悄悄套上更结实的绳索。
我才反应过来：作者压根没打算写“大女主”，他写的是“大女主怎样把旧俄国装修成一台外表镀金、内核还是封建的永动机”。
看完后背直冒冷汗——爽点全是糖衣，炮弹在后面排队。
02
“政变”原来是一场团购
1762年6月28日，政变发生得比外卖还快。
彼得三世前脚宣布退出七年战争，后脚近卫军、贵族、教会、甚至部分商人集体反水。
书里引用了一个细节：士兵喊的口号不是“女皇万岁”，而是“保卫俄国利益”。
翻译一下——
“兄弟们都别演了，我们就想要个能返利的沙皇。”
叶卡捷琳娜秒懂：想上台，得先给大家发优惠券。
于是，贵族拿到“免死金牌+免税套餐”，近卫军拿到“土地红包”，教会拿到“地产不被继续砍”的承诺。
订单凑够，团购成功，新老板上线。
作者写这段，笔调冷静得像在报天气预报，却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所谓“民心”，有时候就是“返现到账提示音”。
03
“给你启蒙，但启蒙的遥控器在我手里”
女皇最擅长的事，是用最时髦的词干最旧派的事。
书里有张1767年《圣谕》节选：
“法律应如天平，一视同仁……”
听着像法国启蒙，下一秒她话锋一转：
“俄国国情特殊，需要强大君权。”
翻译一下：
“天平可以，但砝码全在我兜里。”
具体怎么操作？
——办杂志，稿子先送审；
——开议会，代表由我挑；
——允许讽刺，只能讽刺小贪官，不能讽刺大沙皇。
作者管这招叫“开明外包装，专制铁内核”。
我读完只想说：姐，你这波操作比现代公关公司还早两百年。
04
把社会切成三明治，每层都别想翻身
1775年，《各省管理条例》出炉，全书最枯燥的一章，也是最致命的一章。
作者硬是把五十页法条拆成彩虹图：
贵族=金色、市民=银色、国家农民=灰色、私有农奴=黑色、异族人=留白。
颜色不是时尚，是身份证。
从此，跨阶层比跨火圈还难。
贵族儿子混得再差也能进省议会，农奴孙子哪怕攒下几百卢布，也买不来一张“市民证”。
19世纪小说里那些“多余人”——奥涅金、毕巧林、拉斯科尔尼科夫——全卡在这道彩虹里，想出出不去，想躺躺不平。
作者淡淡补刀：
“阶层固化最可怕的不是墙壁，而是墙壁被刷成彩虹，看上去像游乐场。”
05
黑海小麦=18世纪的石油，换汇续命全靠它
克里米亚一仗，俄国拿下乌克兰草原。
女皇立刻上线“种粮返现”活动：
——外来移民免十年税；
——贵族贷款年息2%，国家保底收购；
——港口、运河、粮仓，基建一条龙。
十年后，俄国粮食出口量翻两番，欧洲面包里1/3掺着乌克兰黑土。
钱来了，陆军换新枪，波罗的海舰队换新帆，圣彼得堡盖起新剧院。
表面看，国家蒸蒸日上；
底层看，农奴被更紧地绑在土地上——出口每多一袋小麦，就多一个强制劳动日。
作者写这段，语气像解说财报，却让我想到一句话：
“所有简单模式背后，都有人在艰难模式里打黑工。”
06
道德复式记账法：杀人之后，用启蒙抵消
书里最扎心的，是女皇的私人账本。
——镇压普加乔夫起义，死伤数万，她在信里写：
“我维护了帝国统一，让草原人民免于无政府状态。”
——三次瓜分波兰，她在日记里写：
“我把文明带给了混乱的贵族共和国。”
——维护农奴制，她告诉伏尔泰：
“俄国农民天性懒惰，需要贵族监督。”
作者把这种心理叫“道德复式记账”：
暴力记在借方，文明记在贷方，只要贷方大于借方，良心就能安息。
读完我只觉得后背发凉：原来“自我感动”也能成为国家暴力续航的燃料。
07
合上书，我想到今天
2024年的新闻里，资源型经济、身份政治、公共领域“半开半闭”这些关键词，依旧高频出现。
书最后一页，作者没喊口号，只写了一句看似平淡的话：
“技术可以进口，制度可以嫁接，但如果权力来源不变，现代性就只是更精致的旧枷锁。”
我合上书，脑子里却全是彩虹图、团购单、小麦船、复式账。
叶卡捷琳娜的盛世早已沉入涅瓦河，但她留下的那套“外包装换新、内核加固”的操作手册，仍在各个时区悄悄翻印。
所以，如果你也想读“大女主爽文”，可以绕道；
如果你想看“国家怎样把暴力洗白成文明”，建议翻开这本传记——
记得提前准备外套，因为越读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