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十年：从亚文化到年度关键词的文化流变

2015年9月1日，网络主播李赣在成都一烧烤摊宣布“抽象工作室”成立，他频繁使用的口头禅“真的抽象”逐渐将“抽象”一词与特定的直播行为绑定，使其成为早期网络亚文化的代名词[k]。

最初的抽象文化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和反叛色彩，以嘴臭、恶俗、骚扰等行为在匿名网络空间中野蛮生长，李赣和孙笑川等人通过激烈对骂和挑衅式互动满足用户情绪宣泄需求，但此时的“抽象”尚未形成完整文化形态[k]。

真正推动抽象文化破圈的是药水哥和带篮子（陈义）[k]。药水哥以“您配吗”7小时对喷和“学狗叫”等行为艺术，将自降身段的无意义快乐推向大众；带篮子则通过“打工人”“大专人”等自嘲式话语，赋予抽象文化情绪解压与群体认同的新内涵[k]。

进入2024年，“抽象”被小红书选为年度关键词，标志着这一亚文化正式进入主流视野[k]。平台将其定义为“用无厘头调剂日常，用插科打诨戏谑人生”，强调其在应对困境时的轻松化解能力，为社区注入新的对话方式与情感互动模式[k]。

抽象文化，不再是男性专属

过去，抽象文化的定义权与参与主体多集中于男性，依赖“反偶像”如孙笑川、药水哥等作为文化符号进行价值表达[k]。

如今，女性用户正积极参与并重塑抽象文化的内涵[k]。她们更倾向于通过“疯狂星期四”“diss谢帝”等集体性、无厘头的梗文化参与其中，不再依赖特定偶像，而是以群体模仿与共创形成新的认同机制[k]。

这种抽象更接近一种“置身事外的乐子”，是对平庸日常的戏谑对抗，也融合了土味、梗文化与喜剧式的预期违背，形成广泛参与的网络幽默感[k]。

“抽象”的流变：从攻击性到无害化

抽象文化本身具有高度“可写性”，其意义随参与者不断演变[k]。从最初的攻击性表达，到药水哥时代的娱乐化表演，再到“打工人”引发的共情传播，抽象逐步脱离原始形态，呈现出多元文化样貌[k]。

随着商业化平台介入，抽象文化被进一步改造[k]。抖音等平台将“抽象”作为MCN达人标签，剥离其抗争性，转而追求流量与娱乐效果；小红书则将其正能量化，定义为积极应对生活困境的方式[k]。

主流媒体对“打工人”一词的再诠释也体现了这一收编过程[k]。原初蕴含疲惫与呐喊的“打工人”，如今被泛化为明星、白领乃至高收入者的自嘲标签，其批判性被消解，成为无害的集体情绪出口[k]。

每一次主流对亚文化的收编，虽削弱其叛逆本质，却也为主流注入新元素[k]。抽象文化或终将如孙悟空成佛、宋江招安般融入主流，但其带来的语言创新与情感表达方式，已悄然改变当代青年的文化生态[k]。

正如庄周梦蝶，蝶亦梦庄周，抽象文化的流变，正是青年与时代对话的镜像[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