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技术在跨境支付领域的应用与挑战

区块链技术在跨境支付领域的应用与挑战

一、跨境支付发展现状

（ 一 ） 跨境支付业务规模与发展趋势

跨境支付指两个或两个以上国家或者地区之间由于国际贸易、国际投资以及其他方面所发生的国际债务债权， 需借助一定的结算工具和支付系统完成资金跨国或跨地区转移的行为。长期以来， 国际跨境支付一直是促进跨境贸易和投资的引擎， 并有助于全球数字经济的增长。2017 年世界贸易统计报告的数据显示， 全球化贸易推动跨境支付规模稳步增长， 包括零售 （C2C、C2B、B2C）和企业支付总价值预计每年增长 5. 6%。其中跨境电商贸易强劲增长， 预计 C2B 市场最高增长率每年达到约 25%， 预计到2022 年， 全球电子商务销售额飙升至 30. 2 万亿美元， 其中企业层面（B2B） 的跨境支付 26. 64 万亿美元， 零售层面的跨境支付 3. 56 万亿美元（见图 1）。

全球统计数据库 Statista 数字市场展望的数据显示， 在全球各区域范围内， 电子商务预计在未来五年内以平均 47%的速度增长。亚洲市场预计增长 51%， 欧洲和北美将分别增长 42%和 35%。中国目前是最大的电商市场， 2020 年中国的电子商务交易额达到了 1. 3 万亿美元，且预计将在 2025 年之前增长到约 2 万亿美元。2021 年， 中国外贸行业强劲增长， 外贸企业加速线上化、 电子化， 尤其是中小微外贸企业对第三方跨境支付需求旺盛， 第三方跨境支付行业呈现增长态势， B2B跨境支付增长尤为突出。中国支付清算协会数据显示， 截至 2021 年第一季度， 境外外币支付系统处理业务 83. 24 万笔， 金额达 5162. 39 亿美元， 同比增长 72. 02%和 64. 72%， 跨境转账领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一个低成本、高效率、低风险的跨国支付与结算产品和方案， 对于加强中国贸易型企业竞争力和盈利能力， 尤其是中小型企业来说具有极大的推动作用。

（ 二 ） 跨境支付领域的主要挑战

目前我国跨境支付主要包括三类模式：银行电汇、国际卡组织以及第三方支付。银行电汇通常通过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 （SWIFT） 系统进行清算， 国际卡组织如银联、 Visa、Mastercard 等提供跨境支付服务。第三方支付公司如 PayPal、支付宝、财付通、PingPong 等，其盈利主要来源于交易手续费、 汇率差以及 B 端支付解决方案。

当前的跨境支付结算时间长、费用高，且必须通过多重中间环节，其成本和效率成为跨境汇款的瓶颈所在。跨境支付过程中对价值链上的前一方收取多次手续费， 每次资金划转的操作成本高昂。全球跨境支付的相关成本因银行和地区而异， 平均零售支付成本从欧洲的 2%以下到拉丁美洲的 7%以上不等， 发送汇款的全球平均成本为汇款金额的 6. 38%。跨境支付缺乏透明度， 需要支付第三方机构的费用， 涉及大量的处理成本与资金沉淀成本， 且进出口商无法得知汇款的实时处理状态。因每个国家的清算程序不同， 可能导致一笔汇款需要 2 ～ 3 天才能到账， 效率极低， 资金占用量极大。传统跨境支付模式经过的中间机构较多， 客户信息在每个中间机构均有留存， 存在信息泄露风险。各国越来越多的保护主义措施， 例如要求使用国内基础设施、本地化数据以及外国公司的许可和最低股本，阻止国际支付服务提供商将服务推向市场。此外， 虽然新的支付技术增加了市场竞争， 但技术和监管标准的不同使连接不同的支付系统和市场更加困难。

二、区块链在跨境支付中的应用构想及前景

区块链（Blockchain）是一种防篡改、去中心化的分布式数字交易记录，或称为交易的分类账， 由多方共同维护， 使用密码学保证传输和访问安全，能够实现数据一致存储、 难以篡改的记账技术， 也称为分布式账本技术（Distributed Ledger Technology）。由于区块链上所有的数据都是公开透明的，并且可以验证信息的准确性， 因此不需要中心化的服务器体系作为信任中介支撑就可以在技术上保证区块链上信息的真实性和不可篡改。智能合约是区块链合约层的核心构成要素， 能够实现主动和被动的处理数据，接受、储存和发送价值， 以及控制和管理各类链上的资产等功能。区块链技术在支付清算领域的核心技术主要涉及分布式对等网络、共识机制、数字签名和智能合约。

跨境支付区块链解决方案解决了跨境支付的低效率问题， 为加快清算速度， 提供一种快速、 低成本和安全的支付方式来替代传统银行支付方法。区块链通过简化流程并同时将每个交易存储在安全的分布式分类账中， 跨境支付通过数字货币完成， 过程准确、 防篡改且成本更低， 提高支付透明度和可追溯性。区块链跨境支付可以依赖加密货币， 或者使用区块链来注册法定货币交换和转账。使用区块链跨境支付还可以减少付款信息对账的延迟， 所有交易都是 “发生即清算”， 交易完成的瞬间所有的账本信息都完成了同步更新。新型的数字货币可以避免目前经常发生的多日结算时间框架所产生的流动性成本。

区块链支持的跨境支付通过降低国际支付的交易费用， 为进出口企业和消费者带来显著的优势， 银行与银行之间可以不再通过第三方， 而是通过区块链技术打造点对点的支付方式， 有助于降低跨境电商资金风险及满足跨境电商对支付清算服务的及时性、 便捷性需求。根据麦肯锡的测算， 从全球范围看， 区块链技术在 B2B 跨境支付与结算业务中的应用将可降低每笔交易成本约 40%。利用区块链促进跨境结算也将为银行节省大量成本， 预计节约的成本从 2021 年的 3. 01 亿美元增加到 2030 年的 100 亿美元。

预计 2020～2025 年， 全球区块链上完成的 B2B 跨境交易金额将大幅增加。2020 年， 亚洲市场占总交易额的 1/3 以上， 到 2025 年， 区块链上的B2B 跨境交易金额将达到 7. 45 亿美元。欧洲的区块链交易金额居第二位，到 2025 年将达到 4. 66 亿美元 （见图 2）。

三、区块链跨境支付应用案例

面对区块链技术迎面而来的机遇与挑战， 目前全球机构采取的策略大致可分为三类。一是基于区块链的科技金融公司重点发展核心业务区块链应用， 如美国的 Ripple 和 Steller， 以及中国以蚂蚁区块链为基础的 Trusple。二是接受加密货币和稳定币 Tether、 USD Coin 作为支付结算工具， 如美国在线支付巨头、 移动支付公司 PayPal 和 Visa。三是各国央行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实验项目。如 2016 年开始新加坡和加拿大中央银行启动的 Jasper-Ubin 数字货币跨境支付项目， 以及中国央行 2021 年参与的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m-CBDC Bridge） 项目。

（ 一 ） 基于区块链的科技金融公司

1. Ripple

美国金融科技公司 Ripple 通过允许银行和其他汇款机构加入其分布式账本网络并通过 XRP 代币中持有资金， 提供跨境支付服务。通过该公司的网络 RippleNet， 银行客户可以实现实时的点对点跨国转账， 不需中心组织管理， 且支持各国不同货币， 从而实时实现跨境结算和货币兑换。2019 年，美国 PNC 银行加入 Ripple 网络， 为其企业客户提供跨境支付服务。Ripple网络的其他知名成员包括桑坦德 （Santander） 银行、 万事达卡和美国运通卡。桑坦德银行的 One Pay FX 使用 Ripple 网络扩展国际支付业务， 在英国、波兰、 巴西和西班牙推出了 One Pay FX， 基于 One Pay FX 的跨境支付更快、更高效、 更具成本效益， 同时又安全可靠， 透明度高， 客户反馈良好。OnePay FX 已经在 6 个国家推出， 可以付款到 20 多个国家和地区， 包括整个欧元区。

2. IBM Steller

Stellar 是 IBM 在 2015 年开发的一种用于兑换货币的开源协议， 用于数字货币到法定货币的低成本转账， 允许任何货币之间的跨境交易。Stellar 不向使用网络的个人或机构收费， 是一个非营利组织， 通过捐赠和 5%的初始代币发行来支付其运营成本。Stellar 的企业捐助者包括 BlackRock、 Stripe 和Google。Stellar 是 Ripple 的升级版， Ripple 专注于为银行提供解决方案， 而Stellar 则旨在简化人们的支付系统， 在技术基础上做了很多改进， 特别是相关的共识机制和验证算法， Stellar 运行节点性能得到提高， 节点资源需求非常低。支付提供商可以使用 Stellar 的数字资产 Lumens 来促进跨境支付，Stellar 作为其支付网络的代币， 可以兑换任一货币， 转账支付速度快。2017年 10 月， 概念验证成功完成， 根据 IBM 的资料信息， 该网络目前支持 70个国家和地区、 50 种货币和 45 个银行端点的支付。

3. Circle

Circle 是以区块链技术为基础提供支付清算服务的企业， 主攻跨境小额支付市场，Circle 以稳定币 USD Coin （USDC） 为基础。领先的加密货币交易所 Bitso 集成了 Circle 开发的支付解决方案。2021 年 11 月， 墨西哥加密交易平台 Bitso 整合 Circle 解决方案， 推出跨境支付计划 “Bitso Shift”， 该计划旨在改进跨境支付服务， 将使在美国提供产品和服务的墨西哥公司和个人能够以加密货币作为支付方式。

4. Trusple

Trusple 是以中国蚂蚁区块链为基础构建的金融服务平台， 根据区块链平台智能合约的约定进行自动支付。Trusple 针对全球买家和卖家进行服务升级， 联合跨境支付品牌万里汇推出 “外贸宝”， 在原有的银行直连方式外， 新增信用卡和借记卡等支付方式， 支持多币种交易， 商家支付更高效便捷， 费率更低。Trusple 已经与来自 13 个国家和地区的 41 家贸易生态伙伴达成合作， 包括法国巴黎银行、 花旗银行、 德意志银行、 渣打银行、 瑞穗银行、 三菱日联银行等。

（ 二 ） 接受加密货币作为支付结算工具

加密货币是使用加密技术， 通过代码创建的一种数字货币。比特币被认为是第一个去中心化加密货币， 像所有加密货币一样， 它通过区块链交易数据库进行控制， 该数据库用作分布式公共分类账。自 2009 年比特币推出以来，各种加密货币陆续出现， 首批由以比特币、 以太币和瑞波币为代表的加密货币并没有主权信用背书， 是通过算法生成的， 因此， 加密货币能不能称为货币， 在业内存在较大争议。目前有影响力的加密货币已达1 万余种， 总市值超1. 3 万亿美元。加密货币虽然还没有被企业和消费者广泛接受， 但越来越多的公司正在接受加密货币， 允许客户将其用作商品和服务的官方支付方式。

2021 年 3 月， 美国在线支付巨头、 移动支付公司 PayPal 宣布允许美国消费者使用其持有的比特币、 以太币、 比特币现金与莱特币等加密货币向全球数百万在线商家付款， 在结账时将其持有的加密货币转换为法定货币即可。PayPal 美国用户将能够选择使用比特币、 以太币、 莱特币或比特币现金进行付款， PayPal 会自动将其转换为美元并完成交易， 不需要额外的交易费用。全球最大的信用卡支付公司之一 Visa 也宣布将允许在其支付网络上使用加密货币 USD Coin 结算交易。Visa 成立 VCA 部门， 专为客户和合作伙伴提供加密货币咨询业务。2021 年 12 月， 特斯拉公司 CEO 埃隆·马斯克称特斯拉部分商品将接受狗狗币支付。法国安盛集团、苏富比、亚马逊、微软、Expedia 等机构也宣布接受加密货币作为支付结算工具。

稳定币是加密货币的一种形式， 近年来在跨境支付方面的作用受到欢迎。稳定币自 2021 年初以来使用量迅速增长。与比特币和其他投机货币不同， 稳定币名义上与标的资产挂钩， 以限制价格波动。稳定币通过以下两种方式运行：一类是抵押型稳定币与另一种资产挂钩， 比如美元， 这类稳定币的发行方通过持有该资产或具有类似安全性的资产来支持其代币， 例如Tether 和 USD Coin；另一类就是加密货币抵押型稳定币， 这类稳定币受以太币等加密货币价格制约。稳定币让资金与加密货币的交易变得更快捷， 许多交易所与银行之间并未建立定期货币存款或取款所需的关系， 但可以接受Tether 等稳定币。利用区块链技术替代传统的支付基础设施， 稳定币可以简化和加快交易与转账进程， 费用也更低。

（ 三 ） 央行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项目

中央银行数字货币 （CBDC） 是由中央银行支持和发行的虚拟货币， 与最著名的区块链——比特币使用的区块链——本质上是一个分散的数据库不同， 央行在大多数情况下可能会控制自己的私有区块链。当前， 全球 87 个国家和地区 （占全球 GDP 的 90%以上） 正在探索或推进央行数字货币， 国家央行发行数字货币将成趋势。据相关公开信息，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新加坡等国央行及欧央行近年来公布了关于央行数字货币的考虑及计划， 部分项目甚至完成了初步测试。数字货币大幅降低银行间清算结算成本和合规审计成本， 并催生更多创新支付场景。数字货币安全、便利、低交易成本的独特性， 减少对代理行的依赖， 更适合基于网络的商业行为， 将来有可能取代物理货币的流通， 图 3 展示了当前跨境支付模式和未来利用区块链技术的支付模式。

1. Jasper-Ubin 项目

Jasper-Ubin 是新加坡、 加拿大中央银行使用区块链进行跨境支付的实验项目。2016 年，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 加拿大央行与摩根大通、 埃森哲（Accenture） 联合启动了 Jasper-Ubin 数字货币项目， 以探索使用分布式账本技术进行支付和证券的清算与结算。Jasper-Ubin 验证在 Quorum 和 Corda 两个不同区块链平台上开发的 Jasper 和 Ubin 如何能够进行互操作， 从而允许跨境支付以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结算， 提高效率并降低风险。加拿大银行一直在与埃森哲合作开发 R3 的 Corda 项目 Jasper，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得到了摩根大通的协助， 使用 Quorum 进行 Jasper-Ubin 项目， 用于在没有受信任的第三方作为中介的情况下启用付款与收款， 连接运行在不同技术上的两个独立的国内支付系统。2019 年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宣布， 它已经使用中央银行数字货币对跨境和跨货币支付进行了成功测试， 两家央行之间的合作证明了在不同区块链平台上结算代币化数字货币的可行性。Jasper 项目和 Ubin 项目建立在支付领域的创新基础上， 证明跨境支付和结算可以更简单、更高效。

2. Jura 项目

Jura 项目是瑞士央行、法国央行和国际清算银行创新中心一起参与的一项大规模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的实验， 该方案旨在使用数字瑞士法郎和数字欧元来结算区块链上的股票或债券等金融工具的跨境交易， 在批发层面探索使用央行数字货币进行跨境结算。参与 Jura 项目跨境结算试点的还有埃森哲及由瑞士瑞信银行、 法国外贸银行、 R3、 SIX Digital 交易所和瑞银组成的财团。该项目检测如何由法兰西银行开发的数字欧元兑换为瑞士法郎， 从而测试批发型央行数字货币在国际结算中的能力， 这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央行数字货币实验之一。2021 年 12 月， 瑞士和法国央行称欧洲首个中央银行数字货币跨境支付试点取得了成功。

3. Inthanon-LionRock 项目

Inthanon-LionRock 是泰国央行和中国香港金管局于 2019 年 5 月启动的基于区块链和央行数字货币技术的跨境支付实验项目。探索通过简化的中介模式、 实时转账和全天候同步交收结算来改善跨境批发支付， 以提高跨境资金转移的效率。项目的研究重点是开发区块链跨境走廊网络， 链接中国香港及泰国各自央行数码货币区块链， 促进港元—泰铢在批发层面的跨境外汇交易同步交收的流程。该走廊网络建立在 Corda R3 的区块链平台上， 旨在让Inthanon 和 LionRock 网络的参与者在点对点的基础上进行资金转账和外汇交易， 减少代理银行的环节。通过交换 CBDC 代币， 以泰铢和港币进行点对点及即时银行间资金转账， 支付银行无须在目的地拥有银行账户或使用代理银行， 银行对银行的支付成为实时的点对点支付。

4. m-CBDC Bridge 项目

中国央行 2021 年 2 月底宣布参与的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 （m-CBDCBridge） 项目， 探索建立基于法定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多边合作机制。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是基于 Inthanon-LionRock 第二阶段设立的， 利用数字货币和分布式账本技术基础研发的多边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系统， 可以实现实时、 更便宜和更安全的付款与结算等跨境服务。

目前项目已初步完成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测试平台的搭建， 并通过技术测试检验了货币桥在国际贸易结算场景下进行跨境支付交易的可行性 （见图4），多边中央银行数字货币系统能够在几秒钟内就完成国际转账和外汇操作， 并且在跨境服务支付中实现了实时结算。此外， 在高效跨境交易的基础上， 跨境交易成本也实现减半， 证明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可有效提升跨境支付效率、 降低支付成本、 提升交易透明度。

其他央行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项目有新加坡、 法国央行使用摩根大通技术， 试用跨境支付的 Dunbar 项目以及沙特和阿联酋央行的跨境数字货币Aber 项目。Dunbar 依托摩根大通区块链部门提供的技术支持， 项目涉及多个中央银行在同一网络上发行数字货币， 在共享走廊网络中使用数字欧元和新加坡元央行数字货币模拟交易， 通过基于区块链的 24/7 系统， 无须中介即可实现直接实时支付。

四、区块链跨境支付应用主要挑战

使用区块链技术进行国际转账拥有低费用、实时结算、信息可追溯的优势， 为市场和金融体系带来变革性影响， 全球多数大型金融机构积极投资布局区块链技术。但推广该技术在全球范围内使用， 还需要面对许多挑战。制定适合不同管辖范围的相关标准、 法规及法律框架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实现这一目标需要金融机构、 监管机构以及创新企业之间的合作， 还需要改进数字身份、 安全和用户友好的密钥管理， 确保交易可扩展性， 多用途区块链网络和特定用途结算网络之间的互操作性， 以及量子安全性。

法律框架和监管政策。在不同司法管辖区提供服务时， 区块链基础设施以及电子货币的发行和交换都必须遵守运营国的所有规定， 目前对于数字货币的法律监管主要体现在对超主权类数字货币的合法性风险管控。中国对主权数字货币和超主权数字货币均存在一定的监管要求， 对超主权数字货币持限制性发展的态度。由于各国对超主权数字货币的认可度各有不同， 它要求监管机构和立法者跨越国界进行合作， 以协调法律和监管制度， 同时管理潜在风险， 包括反洗钱、 反恐融资等合规责任。解决这些问题需要重大的法律和组织变革， 以及一种确保协调的协作机制。

区块链网络的互操作性。跨境支付系统可能会从不同角度利用区块链技术创建信托和加密货币， 因此， 在整合不同国家和行政领域的不同支付系统和解决方案时， 就有可能出现互操作性问题。跨境支付通常涉及至少是发件人银行和收款人银行， 这两家金融机构通常会有自己的智能合同， 将资金与核心金融体系整合在一起。因此， 当汇款人发送由一个金融机构铸造的数字货币， 而收款人在不同的金融机构兑现时， 需要结算。目前区块链技术标准化和互操作性有限， 需要利用区块链网络开发清算机制， 这些网络可以与商用区块链互操作。例如， 两个金融实体可以在商业区块链网络中为客户提供代币化资金， 并在另一个特定用途区块链网络中结算付款， 其区块链账户由中央银行等公共机构的银行账户进行支持， 智能合约可用于清算的自动化。

数据保护和隐私。对于跨境支付， 确保不发生数据泄露和数据不被篡改尤为重要。就个人数据而言， 《通用数据保护条例》 （GDPR） 的生效极大地改变了跨境支付格局， 影响了金融机构处理和跨境移动数据的方式， 包括与资本交易相关的数据。使用区块链网络作为交换数字资产， 特别是代币货币的公共账本时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 是交易记录完全暴露给任何能够访问区块链公共网络的人， 因此需要通过使用经过许可的区块链来解决， 要求注册并使用私钥参与交易， 或者开发集中式与分布式融合发展的混合技术架构。

数字身份。区块链数字身份采用分布式账本和身份加密上链， 让中心化的身份签发和数据共享变成分布式的数据认证， 由用户掌握身份私钥来进行多机构之间的可信身份授权共享。利用区块链链式结构的不可篡改性， 结合生物识别技术为无法获得官方身份签发的人形成可信数字身份。区块链数字身份实际上是可信的基础设施， 可以实现金融机构之间反洗钱 （AML） 和了解客户 （KYC） 的信息共享， 使追溯个人完整的金融交易行为变为可能，实现对洗钱、 恐怖主义融资等危害金融安全事项的及时发现和追踪。传统公链中无监管的身份隐私保护方案无法满足交易可监管的需求， 因此必须提供内置于交易模型和交易流程中的可监管技术， 在必要时可正确地恢复出交易身份和内容， 以防止非法交易行为， 如何设计更高效、 安全的可监管隐私保护方案有待进一步研究。

密钥管理。在处理任何类型的区块链令牌时， 密钥管理是最大的挑战之一。区块链节点中都存有一对公私钥， 公钥可用来加密信息， 通过私钥解密，同时， 私钥也可以为交易签名， 达到身份验证的效果。对于大型机构来说，更容易使用密钥库来存储私钥， 并利用它们的企业解决方案来识别员工， 从而允许每个人在从友好的界面生成区块链交易时间接使用他们的私钥。对于个人来说， 私钥是一串难以记忆的长字符串， 且私钥由用户自己保存， 如果用户希望完全掌控自己的数据， 那么私钥理论上只有用户知道， 一旦丢失，私钥中对应的数据均会丢失， 构建安全友好的密钥管理系统尤为重要。

量子计算与安全。量子计算将最终影响所有的金融服务， 随着量子计算机的出现， 所有目前用于互联网签名和加密的算法都不再安全， 因为它损害了主要的数据加密方法和密码学原语， 这些加密方法和密码学原语是用于保护所存储和传输数据的访问路径、 保密性和完整性的。因此， 在技术设计过程中， 必须考虑到新出现的量子计算机的威胁， 它可能破坏用于保护央行数字货币账户的密码学。例如， 央行应考虑到某些原语在面临即将到来的量子计算时的脆弱性。此外， 未来的量子计算机可能会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破解央行数字货币系统中的密码学。网络安全以及技术弹性、 健全的技术治理，是央行数字货币在进行技术设计时所要考虑的最重要的因素。

数字钱包。数字钱包可用于管理数字资产和凭证。数字钱包是一种个人的、 私人的存储库， 比如一个移动应用程序， 它有可能允许个人对其数字角色拥有所有权。密钥恢复机制、 安全的身份验证、 更好的用户体验和清晰的业务模型是数字钱包在全球范围内采用的必要条件。开发数字钱包生态平台， 应满足用户多主体、 多层次、 多类别、 多形态的差异化需求， 确保数字钱包具有普惠性， 避免因 “数字鸿沟” 带来的使用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