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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4月5日 周五 不限行

作为“乡下人”,高阳这座城市的街道,最喜欢南街,以为世界的繁华不过如此。
作为一位“伪戏迷”,最喜欢京剧。也讲不出什么有力的论据,就是喜欢。可能趴在我们村的戏台子上,看【打渔杀家】里的老渔翁,脚步极有韵律,连带着须发也有趣生动那一刻就开始了。可能我也躲不过糅合着水银一样月光的念白;和着节拍闭上眼,摇头晃脑的阿爷阿奶的陶醉表情;卖糖稀的汉子一边哼着一段西皮流水,一边把手里的糖稀搅得雪白晶亮;
台下坐着的密麻麻的人群,和外围站着挤得水泄不通的人们,看似凌乱,其实整齐划一。台上动,他们看;台上唱,他们听;台上休息,他们的嘈杂声浪才会潮水一般涌来。能够指挥这么多人情绪一会安静,一会躁动,一会悲伤,一会开心的,就是京剧,就是唱念做打,就是京腔京韵。
我一直以为有些事错过了便错过了,不可能再回转头来,重新演绎一遍。就像一出戏,散场了,就是散场了,曲终就会人散。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只是这晚,我走进了高阳南街村委会。郭宁团长键子一横,堂鼓在左,板鼓在前,大锣、铙、钹一起发动,然后京胡响起,京二胡、月琴尾随而至,令我刹那间魂飞魄散,有了前世今生之感。
依稀听到京胡张颂东老师吆喝一声:倒板,过门,西皮!
然后,本来闲闲散散坐在房屋四周的那些人,就马上抖擞了精神。两位叔叔的捉放曹、黑衣服的阿姨一句“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记忆的眉目便开始清晰,闸门提起,潮水涌进,无遮无拦。
原来,我并不懂得高阳南街。尽管,我写出了这样一篇文章:
文章里,只有高阳南街的衣冠,只有她的影像。而今夜,我找到了她的一些思想,和一些精神。
其实,前几天我已经有几分想到了。
因为高阳南街有柳燕鸣。
而这里,有她的大女儿女婿,三女儿。有一群笑容可掬的老街坊。
其实,我们穷一生的时间,都在努力寻找。找那些能够和我们心意相通的一些人或事,一旦找到,便是慰心。
所以,今夜的张颂东,就是那时的建国哥。今夜的蒋燕青,就是那时的五钥叔,今夜的杨秉章,就是那时的老忙哥,今夜的赵志刚,就是那时的石头哥,今夜的郭宁哥,就是那时的父亲。大三件,小三件,文场,武场,场面云集。
你听,他们和几十年的父亲所讲的是不是如出一辙:
不要自己赶自己,不要着急,一定要入戏,入戏,入戏。
台上台下,屋里屋外,心中眼底,怎么都是春光明媚的气息。怎么都是似曾相识的味道,就像古老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淡淡的,黄黄的光,一直在我身边,从未远离。
来,杨门女将,佘太君巡营,走起。
杨门女将,他们只是刚刚练习。在文广新局、南街党支部村委会的大力支持下,加上大家各自的喜爱,这些乐器,这些唱腔,才聚在一起,但是也不过是两年多的时间。东街,西龙化村,西庄,文化馆,又何必问来自哪里。
戏曲进校园,九九重阳节,高阳县的许多活动,唱着唱着,南街社区京剧团就有了名气。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练着练着,生活就有了韵律,日子就有了戏。
郭宁的板鼓响,大家耳朵里塞上海绵。乐器磨裤子,大腿上垫上毛巾。胡琴还是那张胡琴,唱词还是那段唱词,岁月还是布满了松香的味道。那些悠扬的、咿咿呀呀的婉转,还是沿着大街小巷,在夜空中无尽的蔓延。西皮也好,二黄也好,思念的久了,就感觉这响动儿能穿石裂帛,入地钻天。倘若身在现场,那眼神也摇曳着一种摄人魂魄的光芒,有大蕴藏,似喜似悲,令人顿生皈依之心,一生敬仰。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我不得不起身离开。我在南街度过的一夜,忽而缓若呜咽,忽而疾如飞马;忽而清澈如水,忽而热烈如火;今夜时空轮换,好比天上人间,眨眼间,便是匆匆数十年。
南街社区京剧团所有老师欠身相送,西庄村韩藏朵阿姨一声轻喝:回营!
就像割了前世的思,断了今生的念,心中一阵悲苦,差一点就泪流满面。
One night in 高阳南街
我留下许多情
今夜里唱腔婉转
都是小城的灵魂
One night in 南街
我留下许多情
此情此景浑似
你我的前世今生
古老的南街
就像面容慈祥的老人
记忆打着拍
岁月合着韵
一鼓一锣一铙
一胡一钹一琴
一夜一街一巷
一方一土一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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