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零和
助贷新规落地，利率上限压至24%。
3000万依赖“以贷养贷、借新还旧”的腰部用户面临断供，行业逾期开始爆发。
维信金科被曝“首逾率一度突破7%”。而多家平台透露，他们的首逾率翻“三倍”，破“15%，还在往上”，行业称之为“史上最强逾期潮”来袭。
为应对危机，降本成为首要选择。
维信金科、马上消费金融等多家机构被爆裁员。行业普遍裁员比例在30%以上，部分后端部门甚至裁撤过半。
行业正迎来剧烈洗牌……
01 3000万用户恐断供
助贷新规从今年10月1日起实施，明确新增贷款综合息费上限24%。
闸门落下一月有余，各家平台的“监管后并发症”都开始呈现。
不再拓新客，紧急收缩业务量，几乎是行业共识。
一家给金融机构提供数据服务的业务负责人透露：“助贷新规后，数据调取量瞬间掉了50%。”
过去，监管要求利率在36%之下，如今调整到24%，这就意味着，24%到36%的客户，将被金融机构舍弃。
行业将其称为“腰部用户”。
根据公开报道和行业研究数据，腰部用户规模并不少，保守估计超3000万人。
这个群体，以25到45岁的中青年为主，县域城镇与城市近郊是他们的核心聚集区，也集中在灵活就业与传统行业等基础岗位。
比如，外卖骑手、网约车司机、装修工人、餐饮店服务员、商超导购、刚毕业学生等等。
其实，腰部用户，才是消费贷真正的现金流来源。
他们撑起了过去几年互联网信贷的“增量红利”，但同时也构成了“共债核心”。
“这个群体里，很多都处在以贷养贷、借新还旧的阶段。”平远，一家头部金融科技公司的风控负责人认为，平台不再给他们放款，因此很多人断供暴雷。
艾瑞咨询报告称，目前互金助贷规模3.5万亿。
“新规后，行业放贷规模缩量幅度预估30%-40%，相当于直接减少万亿信贷供应。”平远称，这就是逾期潮来临的核心原因。
02 最强逾期潮来临
各家的逾期正在急速上升。
据多位知情人透露：“维信金科的首逾，一度突破7%。”
首逾7%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放出100笔贷款中，有7笔未能在首个还款日按时还款。
一般信用卡和信用消费贷的首逾率，只有1%到2%，而金融科技公司，一般都控制在5%以下。
“首逾7%已属于极高风险水平。”多位风控负责人称。
但其他平台的情况，更为严峻。
平远透露，他们平台的首逾也比往常增长了三倍，整个风控团队都有点慌。
据多家催收机构透露，很多平台的首逾率，已经突破“15%往上”。
上一次逾期潮，是在疫情之后，叠加行业严打的效应，首逾一度冲破10%。
而这次的数据，居然比上次更凶猛。
行业将其称为“史上最强逾期潮”。
其实，就算首逾增长过快，但是只有逾期后前30天（M1）的回款率还可以，也能覆盖住风险，但问题是，催收也被戴上了紧箍咒。
今年6月，工信部发布了《关于加强呼叫中心业务管理的通知》，旨在全面清理和规范违规电话外呼行为。
一个月后，工信部要求电销企业需同时持有“呼叫中心业务许可证” 和 “多方通信服务许可证” 双证，同时，还要有700的专用号码资源等。
大家本来以为这只是维持一两个月的运动式收紧，“咬咬牙扛过去就行”。
因为过去几年，一旦有什么重要会议召开，外呼都会收紧一段时间，但过几个月又会放开。
但是，没想到，这次监管还在持续加码。
此后，电催就受到了严厉打击。
很多催收公司的外呼团队直接瘫痪，“过去借款人的电话接通率有30%多，现在只有3%，下降了10倍”。
而前30天（M1）的回款率，从过去的90%多，现在已下降到70%上下。
“最近半年，电催基本没法干了，催收公司根本催不回来钱，倒闭了三成以上。”王鹤嘉，一家头部公司的催收总称。
他发现自己朋友圈干催收的，现在都干起了“反催收”或者搞培训去了。
供求关系也在改变。
过去的金融机构作为甲方公司，都是“爸爸”。
现在因为逾期上升，又没有靠谱接单的催收公司，甲方公司都开始在各个群里“摆摊吆喝”，求催收资源。
“各个甲方爸爸出来摆摊，以前真的很少见，可见现在逾期上涨多快，靠谱的催收机构有多缺。”王鹤嘉已感觉风雨欲来。
首逾15%，M1的回款率70%上下，这对于行业来说，是非常恐怖的数据。
前端，借新还旧的链条被掐断；后端，钱也催不回来，这就是“两头截杀”。
而平远预判，逾期潮才刚刚开始。
03 裁员降本
监管之后，逾期上涨，利润率也在大幅度下降，各家想到的第一个策略就是：降本。
一家金融科技领域的猎头负责人Lisa称，行业很多公司都在裁员，裁员的规模在“30%到50%”左右。
“维信金科的投放部门裁30%，后端部门裁50%。”一位知情人透露。
一位维信金科的员工称，目前尚没有裁到业务部门。
而多位知情人透露，马上消费金融的裁员也在进行，“预计裁30%左右。”
在脉脉上，也有多个关于马上消金裁员的帖子，很多人表示，已被约谈，或已拿钱走人。
Lisa透露，目前还有裁员行动，还有“省呗、还呗等机构”。多位知情人士也证实了该信息。
“我们也裁员30%以上，这是企业合理的应对方案。”平远称，现在利率卡死，业务缩量，利润率下降，裁员，是必然的。
整个行业，都将迎来大洗牌。
从每家公司的裁人方案中，也能看到各家公司未来想走的路。
“我们暂时不拓新客，所以投放部门，暂时不需要。业务萎缩，业务部门肯定也要砍。”平远称，但是，风控部门地位未动摇。
对于他们来说，接下来行业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看风控能不能调整策略，将利息降下来，所以，风控模型迎来重塑。
但Lisa发现，有些公司也开始裁风控人员。
04 一松一紧
很多行业从业者，对这轮逾期潮和裁员潮都比较悲观。
行业目前是“双杀”。
源头，利率掐死。
催收，严格控制。
“这是一个死局，破不了。”
但还是有一些人持乐观的态度。
上一轮的逾期潮，是疫情加上行业大整顿带来的。
此后，国家要鼓励消费，扩大内需，最终还是给消费信贷放水，让行业再次迎来了4年的繁荣期。
互金助贷规模冲至3.5 万亿元，而催收行业也逆袭，一度冲破上万家。
王鹤嘉称，此后国家看到用户负债越来越高，共债情况严重，所有又开始收紧。
因此，才有了助贷新规和催收管制双双出台。
这轮逾期潮之后，风险必然传导到资金方。
目前，消费信贷的资金方，主要是商业银行、信托等机构。
“等风险传导到它们，自然会去和监管沟通，可能会带来政策上的动态平衡。”王鹤嘉认为。
从长远来看，刺激消费，扩大内需依旧是国策。
“只要这个大方向在，消费信贷就是必需品。”王鹤嘉称。
基于对历史规律的判断，很多从业者也不是很悲观：
3000万用户的信贷需求、万亿级的消费市场，始终是行业的底气。
但不论是否放水，未来的竞争格局，也不再是野蛮的狂欢。
精细化、合规化的下半场，才刚刚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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