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点名,全网在问比亚迪
6月11日,全国17家重点车企积极响应落实国务院修订后的《保障中小企业款项支付条例》,陆续作出“供应商支付账期不超过60天”的公开承诺;
如今,两个月期限已过,当初的承诺是否真正落地?车企的执行情况如何?
8月11日,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专务副秘书长许海东在央视“新闻1+1”节目栏介绍了17家车企落实情况:目前主要的央企像一汽、东风、长安,主要的国企比如广汽、上汽、北汽,还有民营企业像吉利、长城,以及新势力企业像赛力斯、理想、小鹏,这些企业都在积极响应。
其中三家属于已经调整完成的:一汽集团、广汽集团、赛力斯,其余8家还在调整中。
没有被点名的车企有6家:比亚迪、奇瑞、小米、蔚来、零跑,这几家是什么情况?笔者查看了一下网上的相关媒体报道,有三种情况。
1. 原本已经达标,无需调整的,有小米和零跑
据媒体报道,小米主要账期模式有两种:
(1)标准账期45天:小米大部分供应商采用45天账期;
(2)60天账期:谈判延至60天采购人员会根据合作情况协商延长至60天账期,且强调现金结算(而非银行承兑汇票等延期支付工具)
6月初,零跑财务负责人告诉《21汽车·一见Auto》,零跑的账期为60天,且以现金为主,银行承兑为辅,没有商业承兑;7月24日,CEO朱江明接受众多媒体采访时表示,零跑在政策推出之前就是60天账期,在供应商口碑中算是最好的主机厂之一,无需财务电话催款,时间一到,电子自动支付。
2. 正在调整执行中的,有奇瑞
根据懂车帝7月20日的报道,奇瑞已经将主力供应商账期压缩至60天,核心供应商可享“30天结算”
3. 没有相关报道的,有比亚迪、蔚来和江淮
蔚来:根据2025年一季度财报分析师电话会议公开信息,蔚来目前对供应商的标准付款期限为90天(实际120天左右),一般一半以现金支付,一半以银行承兑汇票支付。
江淮汽车,没有付款信息报道,从财报上推测,江淮的付款周期是3个月,付款方式是一半现金一半承兑。
--比亚迪,对供应商的标准付款期限90天(实际127天),付款方式基本上是180天的迪链。
蔚来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已经亏损了1000多亿,现在还在巨亏;江淮的日子也不好过,去年亏损十几个亿,这两个公司目前没有执行60天账期,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4.关于比亚迪的情况
意料之外,肯定是比亚迪,营业额和利润都在17家车企中遥遥领先。
(1)比亚迪确实有钱
2024年,比亚迪的全年营收7771亿元、净利润为403亿元、研发投入为542亿元、国内纳税额为510亿元、现金储备为1549亿元,这是比亚迪过去30年最好的经营业绩。
(2)比亚迪7月份还分红120亿。
7月21日,比亚迪发布2024年度利润分配实施公告。根据方案合计派发现金红利120.77亿元,王传福持有公司总股本16.9%,按此计算,王传福可获得现金分红为20.41亿元;
这次关于60天账期的各种报道和视频,笔者注意到,大部分报道的读者留言,都在问:比亚迪在哪呢?
如期交卷,各家车企打几分
17家车企大部分都交卷了,我们来尝试给他们试卷打个分,笔者觉得用九宫格图来打分比较好。
纵坐标 表示支付方式,可以划分成三档
A :无承兑 B 交叉使用 C:主要是供应链金融
横坐标表示60天账期执行情况,也划分为三档
A:已经调整完毕 B:还在调整中 C:维持原样
这样组合可以形成 9种状态,9个等级(第一个字母表示纵坐标支付方式,第二个字母表示横坐标账期调整)
第一等:模范生,60天账期调整已完成,支付方式为无承兑 AA级 (100分)
AA是 “爱爱”的简写,就是爱的平方, 也就是说这样的客户,供应商爱死你了。
AA级企业:北京小米、广汽和一汽
第二等:优等生:60天账期调整完毕,现金和承兑交叉使用(75%现金),BA级 ( 70分)
BA是“被爱”的简写,表示这一类公司也被供应商喜爱;
BA 级的公司:零跑、赛力斯、东风、长安等车企;
第三等:良好企业,60天账期正在调整中,承诺不使用承兑(或者极少数比例,理想5%为承兑),属于AB级 (70分)
AB是“爱半”的简写,你还没有完全兑现,只能爱你一半。
AB级的公司:上汽、北汽和理想
第四等:正在改进,也就是说账期还在调整中,支付方式在调整中,属于BB级(50分)
BB是“逼逼”的简写,执行有困难,还需要有关部门和媒体逼一逼,
BB级的公司:吉利、长城、奇瑞和小鹏
第一等~第四等,是基本上按照国家要求正在整改或者已经整改完毕的,所以笔者给了他们50-100 的评分。
剩下的第五~第九等,都是不按照国家政策调整的五类,都比较差,但是差,也有五个等级:小差、差、较差、很差、非常差。
第五等:没有整改,但算是维持现状中稍微好一点的企业,120天左右账期,但是现金支付,属于AC级(50分)
AC是“矮差”的简写,就是小一点的差,算是半差;这个结果估计大部分供应商也能接受,只是从法规上看,60天账期是硬指标,不合规。
第六等:账期是有调整,但是支付方式没有完全按照国家要求调整,一部分然是180天供应链金融,但是账期已经从90天调整为60天了 ,属于 CA级 (40分)
CA 是“差啊”的简写 可能是严重依赖供应链金融的企业希望保底的方式,但是国家不一定认可。
第七等:账期没有调整,还是120天,支付方式为交叉使用,属于BC(30分)
BC “倍差”的简写,就是较差的意思,
BC级的公司:蔚来和江淮目前可能属于这个状态。
第八等:账期有调整,或者真90假60,但是支付方式主要是180天的供应链金融,属于CB级(30分)
CB 是“差倍”的简写,就是很差的意思
第九等:账期还是120天,支付方式还是180天供应链金融,属于 CC级(20分)
CC 是“差差”的简写,差差是差的平方,也就是非常差的意思
比亚迪目前的状态属于 CC级
评分的依据:
(1)为什么广汽AA是100分,比亚迪CC是20分?
广汽 60天账期,比亚迪120天账期,再加上180天的迪链,比亚迪实际占用客户资金是300天
两者对供应商资金占用的比例是1:5的关系,所以 广汽评分100分,比亚迪评分20分,是比较合理的。
(2)根据9宫格的分析,今后可能算达标的有两种情况
完全达标 AA级:60天账期+100%现金
基本达标 BA级:60天账期+大部分现金(少部分承兑),这里大部分,笔者建议不低于85%,这种情况实际综合账期为87天。
(60+180*15%=87)
承诺兑现,成败全看比亚迪
基于上面的评分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目前比亚迪、蔚来、江淮没有执行国家60天账期承诺,考虑到江淮和蔚来2024年两家公司总产量只有60万,不到国内市场份额2%,这两家公司是否执行到位,总体影响不大。
(2)真正影响极大的是比亚迪,不仅在规模和数量上占到了国内市场的七分之一,而且比亚迪对供应商资金的占用达到法规要求的4.5倍,所以比亚迪对于整个汽车供应链资金循环影响度,可能超过了50%,因此比亚迪执行能否落地会决定整个60天账期支付保障条例执行的成与败。
接下来我们从实际金额和实际占用资金量来分析,比亚迪在整个“60天账期执行”这个盘子占有多大权重?
(1)从金额上讲,比亚迪欠账金额占了“自主四强”的50%;
如上一章节分析,真正落实“60天账期”有困难的主要是四大民营自主企业。
这四家企业2024年总产量1144万台,总营收超过2万亿;按照去年的数据,这四家企业供应商应付款大约8000亿,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据,要知道中国2024年 GDP 中工业增加值才40万亿,相当于工业GDP 的2%
其中比亚迪占这8000亿的49%;比亚迪占的比重比较高,主要原因是最近几年比亚迪进行了大规模的固定资产投资,有大量的设备商欠款,这笔费用大部分被归类到其他应付款1449亿中。
(2)从资金资源占用综合权重比较
我们不仅要从金额角度考虑,更要从资金占用时间长度去评价比亚迪对于整个汽车产业链的中小企业资金负担的影响度。
第一种比较方法:比亚迪跟上汽集团比较
我用上图做了一个对比,同样生产400万台汽车,比亚迪对供应商资金的占用是上汽集团兑现承诺后的6倍,也就是说上汽集团生产2500万台,占用的供应商资金和时间综合考虑,也不如比亚迪生产427万台多。
第二种比较方法:比亚迪跟全国车企比较
去年17家车企销售量大约2900万台,假定每台车出厂价12万元(实际零售给用户的不止这个数,算上经销商利润和政府补贴是挂牌零售价是14-15万元,这个价格假设是合理的),总营收3.48万亿,需支付供应商费用大约1.74万亿(一般按照50%计算)如果账期按照2个月计算,1.74万亿*2个月=3.48万亿*月,这个金额正好略低于比亚迪2024年占用供应商资金资源的3.5万亿*月--3890亿*(3+6)月=3.5万亿*月。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打一个不是很准确的比喻--“和珅跌倒,嘉庆吃饱”,清朝时期,和珅因为腐败被抄家,抄家的家产清算一下,抵得上清朝政府一年的国库收入。
也就是说,BYD 是一个吞金猛兽,这个猛兽吞的金拿出来,理论上足以够得上全国的车企用一年。中国有句俗语:一鲸落,万物生,这句话,在汽车这个行业,好像能够配得上。
所以,车企60天账期的核心关键在于如何监督比亚迪执行国家法律法规和自己的承诺。
账期问题,本质是管理问题
汽车制造,现金流管理好坏,取决于我们采用哪种模式,有三种模式
第一种模式:北京现金王:
都说雷军是北京现金王,那他到底有多少钱?造车前小米现金储备1080亿,而造车几年,雷总的账上又多出了冰冷的436亿,也就是说,在2024年第三季度,小米的现金储备达到了惊人的1516亿,雷军怎么做到的?小米有一种先进的造车理念。
首先,通过充分的调研,以客户为中心,设计和研发爆款的汽车,一年出一款精心打造的车子;
其次,通过高效的市场营销手段,让客户在还没有见到车的情况下,预付款,在没有真正投入的情况下,占用消费者定金2~3个月;
然后,有了客户订单,通过全自动生产线的智能制造和精益生产模式,把订单从生产到交付控制在一个月以内,而供应商的付款为2个月,这个就妥妥的净赚一个月的现金流。
这种模式,既不过多占用供应商资金(60天是流程上必要的,也是最好的),也不过多占用经销商资金;甚至还能占用消费者的预付款,这就是“北京现金王模式”。
小米是这种模式,特斯拉也是这种模式,苹果手机也是这种模式,华为如果自己直接造车,可能也是这种模式。
第二种模式:浙江精算王
当然小米雷军、特斯拉和苹果的模式不可复制,但是欧美主流车企的模式是可以复制的。
为什么国家规定车企必须60天账期?因为国际上主流车企都可以做到60天账期,17家车企里面有一半都已经是世界500强,上汽、北汽、一汽、广汽、东风等也有丰富的合资经验,大众、丰田的先进管理水平也学得差不多了。
即便是新势力,规模达到50万台左右,如果管理团队比较优秀,通过精益运营,以销定产,也是可以做到的,典型的案例就是零跑汽车。
零跑朱江明创业前曾经任职杭州摩托罗拉总经理,作为世界500强的管理层,他也学到了很多世界500强的做事的风格与行为方式,这段经历为他后来在新势力中超越蔚小理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零跑朱江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我们以销定产,不向经销商压货并且将经销商库存控制在0.5到0.6个月,以形成稳健机制,不会为了短期靓丽的数据而去压货或做无形资产来降低单期费用;
--零跑也是轻资产+轻库存的策略,目前固定资产大概50多亿,接下来产能提升到100多万固定资产也不超百亿,同时零跑账上还有 300 多亿现金,整体财务状况算是比较良性。
笔者看到朱江明的这段介绍,大为惊叹---朱江明真乃浙江精算王!精打细算,固定资产50亿,产能50万,这个投资效率非常高,跟小米比,都高了不少,跟比亚迪相比,那就遥遥领先了。举一个例子:零跑座椅产业链,是零跑与法国弗吉亚合资的,这样精打细算运作,肯定能缩减1/2~2/3的投资成本。
第三种模式:深圳欠账王
相比“北京现金王”“浙江精算王”而言,比亚迪可能是“深圳欠账王”模式;
(1)首先,研发不精准:比亚迪研发新车,从公开的报道看,有些项目没有从用户的角度去考虑,什么“汽车浮水““无人机探路““180度掉头”....一大堆这样的低频场景功能,都往车上堆;比亚迪现在有大约50款车型,相当于平均每个月出一款车,大部分车都不好卖,一辆车从生产出来到卖出去要花很长时间,结果供应商资金占用“3+6“个月,经销商资金占用几个月也是很有可能的;
(2)其次,生产不精益:制造了大量库存,比亚迪库存高的时候库存系数大于2个月,库存高了就要降价打价格战,结果就是“经销商倒闭”“压榨供应商”“背刺老车主”“恶性内卷”各种负面新闻潮水般涌过来,搞得自己四面楚歌。
(3)最后,投资不精算:比亚迪成为深圳欠账王,可能还跟投资效率有关。在比亚迪的财务报表上有个“其他应付款”的项目1449亿,这个里面大部分是设备款。
如果按照零跑的”浙江精算王”模式,打造600万台的产能,总共投资不到1000亿就可以实现。
比亚迪最近五年固定资产投资将近3000亿,结果也只是搞了几百万的产能,而且这些产能还是需要大量工人作业的比较低端的半自动化产线,最后让自己背上了沉重的负债。这就是典型的“不拿供应商钱当钱的思维模式恶果”
产线投资、产品设计、车辆生产、营销...各个环节都有效率损失问题,每个环节都在给账期加压,积累下来,供应商账期没有几个月确实不行,最后比亚迪自己也活成了人人讨厌的“深圳欠账王”。
刀片蜗牛,进退两难怎么办
现在的比亚迪,如同上图的刀片上的蜗牛:没有办法前进,没有办法后退,躺平也没有办法撑太久。
1. 没有办法前进
(1)如果执行60天账期承诺,比亚迪现在的账期是127天,缩短至60天,需要消耗上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现金,比亚迪能否承受?
比亚迪跟普通企业不一样,它保留了一些30年前淘汰的国有企业所谓“家文化”的大而全的管理模式。比如,比亚迪有一句宣传语:“住亚迪新村、上亚迪学校,开比亚迪车”,比亚迪有自己的学校、自己的房地产公司,最近还又耗资50亿建了不少赛车场,因此比亚迪有庞大的非生产业务,这些业务也消耗了大量的资金。
当60天账期法律重锤突然而至,比亚迪可能会发现受到掣肘太多,一时间不好调整。
(2)如果兑现承诺的话,迪链要不要跟进?要知道,北汽、上汽、广汽、一汽、理想、小米等主流企业已经承诺不使用承兑了;
比亚迪跟别的公司又不一样,别的公司利润的唯一来源就是:利润=售价-生产成本-制造费用
比亚迪没有互联网公司的能力,却得了互联网公司的毛病,比如百度、360这些互联网公司的主要利润来源已经不是原来的搜索业务,而是度小满和360借条这样的网贷业务。
比亚迪已经发行了上万亿的迪链,明眼人都知道:迪链就是一个金融套利工具,迪链提前兑现年化利率在5%~6%,为比亚迪贡献了非常庞大数量的利润;
迪链没有了,相当于每年巨额利润没有了,对比亚迪的财报会不会有巨大影响?
(3)如果兑现承诺的话,零部件供应商那里有2400亿,这个还好说,只要车子卖掉了,钱就回来了;
但是比亚迪还是跟别人不一样,有其他巨额负债,它有一个1450亿的其他应付款,这些是设备供应商的欠款,其他16家企业加起来,设备供应商欠款都没有比亚迪一家多。
所以,当60天账期的法规开始执行的时候,
--对原本合规合法的企业,比如上汽、零跑、小米,几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对于不搞供应链金融和没有大规模工厂扩建的企业,可能也只是挨了一拳而已;
--对于比亚迪,却是重重挨了三拳,拳拳直击要害。
2. 不能后退
如果比亚迪不执行60天账期承诺,会有什么后果?法律上,后果很严重。
保障中小企业款项支付条例是这么描述的:
---机关、事业单位和大型企业拖欠中小企业款项依法依规被认定为失信的,受理投诉部门和有关部门按程序将有关失信情况记入相关主体信用记录。
(笔者认识的设备企业中,有些企业开始在工信部投诉比亚迪了)
---情节严重或者造成严重不良社会影响的,对大型企业在财政资金支持、投资项目审批、融资获取、市场准入、资质评定、评优评先等方面依法依规予以限制。
一旦触发国家启动法律措施,结果一定是股价暴跌、供应商逼债,长城魏建军的那句“车圈恒大”,就成了现实。
3. 躺平没有办法撑太久
那能不能慢慢搞,磨洋工呢?也就是比亚迪如果躺平下来,会怎么样?
这种躺平模式,如果是蔚来,或许大家还能接受,毕竟蔚来李斌这几年的社会形象还好,现在在大家心目中李斌还是一个优秀的创业者形象,不像某些人已经成了剥削工人压榨供应商的资本家的形象,蔚来现在能力有限,经济困难,李斌如果躺平一下,大家或许能接受;
但是比亚迪,估计不行,比亚迪是中国第一大车企,本应该带头执行国家政策,现在比亚迪要是不认真执行,其他公司如吉利、长城也会找理由拖延,这个政策就执行不下去了。所以无论是国家、还是同行、还是供应商都不可能允许比亚迪躺平。
更为重要的是,当今的舆论环境本来对比亚迪非常不利,7月份发生的“足协赞助”和“成都机场网约车转圈”舆情,足以说明,任何一件事负面事情只要跟比亚迪有关,都会被舆情放大,何况“60天账期”这件事本身就有足够大的舆情引爆点。
所以,比亚迪现在的困境就本文上面的那张图:刀片上的蜗牛,不能前进,不能后退,躺平也不能支撑太久。
谁主沉浮,民营国有看担当
比亚迪能否执行好60天账期规定,可能还会产生一定的社会和政治影响。
今年2月民营经济座谈会,谁参加了谁没有参加,谁坐第一排谁没有坐第一排,谁发言了谁没有发言,都代表了这家公司在国内的分量,成了当时媒体讨论的话题。
虽然华为任老是1号位讲话,但是大家都知道华为是一个工会持股99%的公司,是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的典型代表,是极其特殊的民营企业,全中国仅此一例,不能算是民营经济的典型代表。
比亚迪王传福不仅参加了会议,还坐第一排,并且作为民营企业代表第二个发言。因此,在国内比亚迪某种意义上是中国民营企业的典型代表,所以比亚迪对于“60天账期承诺”的态度和行为,也会影响到社会对民营企业的看法。
九宫格图,得分最高70~100分(AA、BA、AB),大部分是国央企业,50分(BB 逼一逼)的是长城、吉利、奇瑞等民营企业,得分最低 20分 (CC差差 )是比亚迪。
看到这些数据,笔者开始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中国汽车产业,到底是应该让上汽集团、广汽这样愿意承担社会责任的国央企来主导好,还是让比亚迪这样逃避账期社会责任的民企头部企业来主导好?
笔者有自己的体会,2021年~2022年,笔者曾经做过一些非标自动化的技术服务业务(设备安装、调试),服务过一些汽车装备上市公司,笔者的客户有三种类型:
(1)如果服务的是上汽大众、一汽大众的设备供应商,比如 “上海克来机电(上市公司)”这一类企业,笔者的服务费基本上都是服务结束后次月开票30天内可以结账完毕,这类客户能赚点钱,笔者能跟着上汽大众这样的头部合资企业喝点汤。
(2)其他的汽车装备公司,如果他的客户比较杂,或者他们的客户主要是内资企业,就比较麻烦,6个月、9个月、一年的都有,这类客户基本不赚钱,甚至亏钱。
(3)最糟糕的是比亚迪的供应商,比如安徽巨一科技(汽车装备上市公司),有的项目要拖一年半多,有的项目甚至拖了3年才给,笔者亏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中小微企业做同样的服务,因为终端客户的不同,却遭遇如此巨大反差的结局。终端客户如果是上汽大众这类合资企业,可以喝点汤;终端客户如果是比亚迪,只能喝西北风,甚至喝西北风也能把牙给崩了。
当然,笔者遇到的问题不是个例,笔者描述的现象在很多非标自动化技术服务公司都一样得到验证。
安徽巨一这样的上市公司不能按照合同履约,根源是在比亚迪这样的民营巨头缺乏社会责任。比亚迪的对设备供应商拖欠,远超大家熟悉的零部件供应商“3+6”模式。
比如苏州的汽车装备上市公司瀚川智能,就是一个典型例子。瀚川智能曾经跟比亚迪有上亿的项目合作,但由于比亚迪付款太糟糕,亏损严重,2024上半年结束了合作。结束合作已经一年多了,理论上各种款项都应该回来了(包括质保金),但是瀚川智能告诉笔者,至今比亚迪还有几百万的发货款没有给,还有四千多万的验收款没付和质保金未付。这么多设备款被拖欠,对于一个2024年营业额只有4个亿而且亏损严重的设备公司,肯定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瀚川智能负责人跟笔者说,以前他们一直跟国内外资车企合作,非常顺利。2021年民营头部企业比亚迪在迅速崛起,他也觉得支持民族企业崛起是一个利国利民的事情,于是投入大量资源参与了比亚迪的发展,结果比亚迪发展起来了,自己却掉进坑里去了。
写到这里,我也想表达一个自己的观点:
1. 汽车产业,虽然民营企业很有战斗力,但是他们的社会责任和价值观有缺陷,不足以完全撑起中国汽车产业(包括产业链)这片天地;
2. 上汽、广汽、北汽、一汽等在这次60天账期执行的优秀表现,说明我们仍然需要国央企作为中国汽车产业的主力军,笔者认为现在到了全社会(政府、媒体、供应商、消费者)支持上汽、北汽、广汽这些敢于承担社会责任巨头的时候了。
3. 当然民营企业还是要继续支持,但是笔者呼吁大家支持民营企业的时候,重点考虑他们是否愿意承担社会责任;没有社会责任的民营企业做得越大,对社会的伤害越大(典型案例:2019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的榜单前5强是华为、海航集团、苏宁、正威、恒大。除了华为,现在其他四家企业都已经爆雷,这是一个惨重教训)
4. 希望各个车企今后在卷价格、卷技术、卷服务的时候,再加一条“卷社会责任”,全社会的消费者也应该用自己的购车选择权为有社会责任的企业投一票。这次60天账期承诺兑现,正好提供了一个很好“企业社会责任筛选器”
本文九宫格的各个车企的评分可以作为社会责任的一个参考,本文再次把17家车企执行60天账期的评分列在下面:
AA 100分:一汽、广汽、小米
BA 70分:长安、东风、赛力斯、零跑
AB 70分:上汽、北汽、理想
BB 50分:长城、奇瑞、吉利、小鹏
BC 30分:江淮、蔚来
CC 20分:比亚迪
当然,九宫格这个打分模式,应该没有问题,具体到具体企业,笔者没有掌握足够充分的数据,评分可能有一定偏差,欢迎大家给笔者提供各个车企的真实数据,笔者在今后争取在修改一版文章的时候更新一下。
作者简介--彭国华
制造业工作二十年,其中汽车行业工作十五年,上汽集团、日产集团工厂的生产、设备、质量等部门工作,见证过汽车行业高速发展和快速衰退。
最近几年也在非标自动化行业从事过外包技术服务工作,也被比亚迪的重要设备供应商、宁德时代的重要设备供应商、蜂巢能源的重要设备供应商严重拖欠过,甚至也被赖账过(比如浙江诺力股份),算是见证了和经历了中小微企业生存的艰难。
最近十年也做了一些公益性的行业会议和自媒体相关事情,也走访了上百家非标自动化企业负责人,这些经历也让自己更多地从行业的高度去思考自己和自己身边朋友的经历与遭遇,2024年开始思考和调研两个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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