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信息：
Lin, L., Sun, W., Zhao, J., 2024.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for bureaucratic promotion: Water quality performance review of provincial governors in China.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128, 103060.
一、引言
该部分指出，许多发展中国家正面临严重的环境退化问题，这主要归因于环境法律法规的执行不力。尽管全球范围内的环境法律已经变得普遍，但由于政府在实施和执法方面存在不规则、不完整和无效的情况，这些法律往往只是形式上的存在。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在评估全球环境法治时也强调了这一问题，指出“尽管环境法律在全球范围内已变得普遍，但由于政府的实施和执法不规则、不完整和无效，它们往往只是纸上谈兵”。执法不力使得人们质疑发展中国家的环境政策是否真正有效。
此外，文中提到，环境退化不仅对生态系统造成了严重破坏，还对人类健康和经济发展产生了负面影响。例如，水污染导致的消化系统癌症死亡率上升，以及空气污染对呼吸系统疾病的影响，都是环境退化带来的直接后果。为了应对这些挑战，许多国家尝试通过各种政策和措施来改善环境质量，但由于执行不力，这些政策的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文章进一步探讨了中国在环境保护方面的努力，特别是通过将环境绩效纳入官员晋升考核机制来激励政府官员执行环境法规。研究发现，这种机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环境法规的执行，但也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成本。通过对中国水质绩效评估（WQPR）的逐步扩展进行分析，研究发现WQPR显著降低了标准污染物的环境浓度、消化系统癌症死亡率和GDP增长率。
总的来说，引言部分为文章的研究背景和研究问题提供了详细的说明，强调了环境法律法规执行不力对环境保护的影响，并介绍了中国在这一领域的具体实践和研究发现。
二、制度背景和数据
在本节中，文章描述了水质绩效评估（WQPR）的制度背景、数据来源和数据匹配方法。
2.1. 水质监测
全国地表水质监测网络：中国于1988年开始建立全国地表水质监测网络，到2003年，已在主要河流和湖泊流域设立了759个水质监测站，覆盖了318条河流和26个湖泊（包括水库）。其中，492个站点是河流监测站（RMS），其具体位置如图1（a）所示。这些监测站的运行由地方环保局负责，监测活动每月手动进行一次，包括采集水样、分析和报告污染物浓度。我们的水质数据包括2004年至2010年间这些监测站的年均水质指标（如化学需氧量（COD）和氨氮（NH）浓度），这些数据来自《中国环境年鉴》。
自动实时水质监测站网络：随着自动监测技术的发展，中国从2000年开始建立自动实时水质监测站（AMS）网络，以补充手动监测站的不足。每个自动监测站通过仪器每四小时自动采集一次水质信息，并即时报告和公开。到2013年，共有111个自动监测站在主要河流流域运行，分布如图1（b）所示。我们的数据包括2004年至2012年间这些自动站的年均水质指标，这些指标基于从生态环境部获得的每周平均值计算。
数据互补性：手动和自动监测站的数据相互补充。尽管手动监测站网络覆盖范围更广，但由于其手动操作的性质，可能受到地方政府操控的影响。例如，有报告指出，在上游水库放水前进行监测的情况，从而影响监测结果的准确性。相比之下，自动监测站由于其自动化和实时性，能够提供更为客观和及时的水质数据。
2.2. 水质绩效评估（WQPR）
WQPR的实施：水质绩效评估（WQPR）是中国政府为提高环境治理效果而实施的一项政策。该政策通过设定具体的水质目标，并将其纳入官员的绩效考核体系，以激励地方政府加强环境保护工作。
评估指标：WQPR的评估指标主要包括化学需氧量（COD）和氨氮（NH）浓度。这些指标反映了水体中有机污染物和氮污染物的浓度，是衡量水质的重要标准。
2.3. 数据匹配方法
数据来源：文章的数据来源包括《中国环境年鉴》和生态环境部提供的每周平均水质数据。这些数据涵盖了2004年至2012年间的水质监测结果。
数据匹配：为了分析WQPR的效果，文章将手动监测站和自动监测站的数据进行匹配，并结合地方政府的绩效考核结果，评估政策的实施效果。
2.4. WQPR的试点和扩展
试点项目：WQPR最初作为试点项目在淮河流域启动，时间为第十个五年计划（2000-2005）末期。试点项目覆盖了四个省份和25个评估断面（ACS），这些断面主要位于省界附近，评估指标为化学需氧量（COD）和氨氮（NH3-N）浓度。
正式实施：2004年底，国家环境保护总局（现为生态环境部）代表国务院与四个省政府签署了正式的政策文件。从2005年起，连续三年对这些省份进行评估，评估结果纳入省长的年度考核。
扩展阶段：在第十一个五年计划（2006-2010）期间，WQPR扩展到包括9个主要河流和湖泊流域，覆盖了22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新增的132个评估断面中，有80个是河流断面。
2.5. 数据的局限性
数据停止发布：中国在2010年后停止发布这些监测站的水质数据，这对长期数据分析带来了一定的局限性。
数据操控风险：手动监测站的数据可能受到地方政府的操控，例如在上游水库放水前进行监测，从而影响数据的准确性。
2.6. 其他相关信息
污染源调查：根据2007年中国首次全国污染源普查，工业源仅占化学需氧量（COD）排放量的18.6%，而生活和农业源则贡献了80.3%。
政策背景：2005年，化学需氧量（COD）排放量比2000年降低了约2%，而第十个五年计划的目标是减少10%。
通过结合手动和自动监测站的数据，研究能够更全面地评估中国水质绩效评估（WQPR）的效果。这些数据为分析WQPR对环境质量和经济发展的影响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三、估计模型
在本节中，本文描述了用于评估水质绩效评估（WQPR）效果的估计模型。
3.1. 基本模型
为了评估WQPR对水质和经济指标的影响，本文采用了以下基本回归模型：
其中，Yit 表示第 i个地区在第 t年的结果变量（如水质指标或经济指标），WQPRit{it}WQPR 是一个二元变量，表示该地区在该年是否实施了WQPR，Xit{it} Xit是一组控制变量，δt是年份固定效应，μi是地区固定效应，ϵitϵ是误差项。
3.2 扩展模型
为了捕捉WQPR效果的异质性，我们进一步扩展了基本模型，加入了交互项和分组变量。例如，我们考虑了省界附近和省长年龄对WQPR效果的影响：
其中，Boundaryi{i}Boundaryi 表示该地区是否位于省界附近，GovernorAgeit{it} GovernorAgeit 表示省长的年龄
3.3稳健性检验
为了确保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我们进行了多种稳健性检验，包括但不限于：
替代变量：使用不同的水质和经济指标作为结果变量。
样本选择：排除可能受到数据操控影响的样本。
模型规格：采用不同的模型规格和估计方法。
通过这些估计模型和稳健性检验，我们能够全面评估WQPR对环境质量和经济发展的影响。
四、结果
在本节中，文章详细描述了水质绩效评估（WQPR）的估计结果，涵盖了水质改善、健康影响、经济影响、异质性分析和稳健性检验等方面。
4.1. 水质改善
COD和NH浓度：研究发现，WQPR显著降低了化学需氧量（COD）和氨氮（NH）的浓度。这表明，通过实施WQPR，水体中的有机污染物和氮污染物得到了有效控制，水质得到了显著改善。具体而言，COD和NH浓度的降低幅度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性，表明WQPR在减少水污染方面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评估断面（ACS）：在评估断面（ACS）附近，水质改善效果更为显著。特别是在省界附近的断面，由于这些区域的治理压力更大，WQPR的效果尤为明显。这些结果表明，WQPR在特定区域内的实施效果存在异质性，省界附近的水质改善幅度更大，可能是因为这些区域更容易受到跨界污染的影响，因此治理压力更大。
4.2. 健康影响
消化系统癌症死亡率：WQPR显著降低了消化系统癌症的死亡率。这一发现表明，水质的改善对公众健康有积极影响，特别是在减少与水污染相关的疾病方面。研究显示，消化系统癌症死亡率的降低幅度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性，表明WQPR在改善水质的同时，也对公众健康产生了积极影响。
农村地区：在农村地区，健康改善效果更为明显。由于这些地区的基础设施较为薄弱，水质改善带来的边际效益更大。因此，WQPR在农村地区的实施对公众健康的提升尤为重要。研究发现，农村地区的消化系统癌症死亡率下降幅度更大，表明WQPR在这些地区的实施效果尤为显著。
4.3. 经济影响
GDP增长率：研究发现，WQPR对GDP增长率有负面影响。这表明，尽管环境治理带来了水质和健康的改善，但也伴随着显著的经济成本。地方政府在实施WQPR过程中，可能需要投入大量资源进行环境治理，从而对经济增长产生一定的抑制作用。具体而言，GDP增长率的下降幅度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性，表明WQPR在短期内对经济增长产生了负面影响。
投资：WQPR促使地方政府增加了对污水处理设施的投资。这部分解释了经济增长率的下降，因为大量资金被用于环境治理项目，而非直接用于经济发展项目。然而，这些投资在长期内可能带来更大的环境和健康收益。研究显示，地方政府在WQPR实施期间的环保投资显著增加，表明WQPR在推动环保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4.4. 异质性分析
省界效应：在省界附近，WQPR的效果更为显著。这可能是由于这些区域的治理压力更大，地方政府在这些区域内更有动力严格执行环境法规，以达到绩效考核的要求。研究发现，省界附近的水质改善幅度显著高于其他区域，表明WQPR在这些区域的实施效果尤为显著。
省长年龄：研究发现，省长年龄较小的地区，WQPR的效果更为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年轻省长更有动力在任期内取得政绩，从而在环境治理方面投入更多资源和精力。具体而言，年轻省长所在地区的水质改善幅度和健康改善效果显著高于年龄较大的省长所在地区，表明省长年龄对WQPR的实施效果具有显著影响。
4.5. 稳健性检验
替代变量：为了确保结果的稳健性，研究使用了不同的水质和经济指标作为结果变量。结果显示，无论使用何种替代变量，WQPR的效果依然显著。具体而言，替代变量的使用并未显著改变WQPR对水质、健康和经济的影响，表明结果具有稳健性。
样本选择：研究还排除了可能受到数据操控影响的样本，以确保结果的可靠性。即使在排除这些样本后，WQPR的效果依然稳健。研究显示，排除可能受到数据操控影响的样本后，WQPR对水质、健康和经济的影响依然显著，表明结果具有稳健性。
模型规格：研究采用了不同的模型规格和估计方法，以检验结果的稳健性。无论采用何种模型规格和估计方法，WQPR的效果依然显著。具体而言，不同模型规格和估计方法的使用并未显著改变WQPR对水质、健康和经济的影响，表明结果具有稳健性。
通过这些估计结果，文章全面评估了WQPR对环境质量、公众健康和经济发展的影响。尽管WQPR在改善水质和健康方面取得了积极效果，但也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成本。这些发现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帮助他们在环境治理和经济发展之间找到平衡点。
五、成本效益分析
在本节中，文章对水质绩效评估（WQPR）的成本效益进行了详细分析。
5.1. 成本估算
直接成本：WQPR的直接成本主要包括地方政府在污水处理设施和其他环境治理项目上的投资。这些投资在短期内对地方财政造成了一定压力，但在长期内可能带来环境和健康的改善。
间接成本：WQPR的间接成本包括由于环境治理导致的经济增长放缓。研究发现，WQPR对GDP增长率有负面影响，这部分反映了环境治理对经济活动的抑制作用。
5.2. 效益估算
环境效益：WQPR显著降低了水体中的化学需氧量（COD）和氨氮（NH）浓度，改善了水质。这一环境效益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性，表明WQPR在减少水污染方面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健康效益：WQPR显著降低了消化系统癌症的死亡率，特别是在农村地区，健康改善效果更为明显。这一健康效益表明，水质的改善对公众健康有积极影响。
5.3. 成本效益比
成本效益比计算：研究通过比较WQPR的总成本和总效益，计算了成本效益比。结果显示，尽管WQPR在短期内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成本，但其环境和健康效益在长期内可能超过这些成本。
区域差异：成本效益比在不同区域存在差异。特别是在农村地区，由于基础设施较为薄弱，水质改善带来的边际效益更大，因此成本效益比更高。
5.4. 稳健性检验
敏感性分析：为了确保成本效益分析的稳健性，研究进行了多种敏感性分析，包括调整关键参数和假设。结果显示，无论如何调整参数和假设，WQPR的成本效益比依然具有稳健性。
替代方法：研究还采用了不同的成本效益分析方法，以检验结果的稳健性。无论采用何种方法，WQPR的成本效益比依然显著。
通过这些成本效益分析，文章全面评估了WQPR的经济可行性。尽管WQPR在短期内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成本，但其环境和健康效益在长期内可能超过这些成本。这些发现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帮助他们在环境治理和经济发展之间找到平衡点。
六、结论
在本节中，文章总结了水质绩效评估（WQPR）的主要发现和政策启示。
（一）主要发现
1.水质改善：WQPR显著降低了水体中的化学需氧量（COD）和氨氮（NH）浓度，表明该政策在减少水污染方面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2.健康效益：WQPR显著降低了消化系统癌症的死亡率，特别是在农村地区，健康改善效果更为明显。这一发现表明，水质的改善对公众健康有积极影响。
3.经济影响：尽管WQPR在改善水质和健康方面取得了积极效果，但也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成本。研究发现，WQPR对GDP增长率有负面影响，表明环境治理可能对经济活动产生一定的抑制作用。
（三）政策启示
1.平衡环境与经济：政策制定者需要在环境治理和经济发展之间找到平衡点。尽管环境治理带来了显著的环境和健康效益，但也伴随着经济成本。因此，政策制定者应考虑如何在实现环境目标的同时，尽量减少对经济的负面影响。
2.区域差异：WQPR在不同区域的效果存在差异，特别是在省界附近和农村地区。因此，政策制定者应根据不同区域的具体情况，制定有针对性的环境治理政策，以最大化政策效果。
3.长期投资：尽管WQPR在短期内带来了经济成本，但其长期效益可能超过这些成本。因此，政策制定者应重视环境治理的长期投资，以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
（三）未来研究方向
1.数据改进：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改进数据质量，特别是长时间序列的数据，以更全面地评估环境政策的效果。
2.机制研究：未来的研究应深入探讨WQPR的具体实施机制，以揭示政策效果的内在原因。这将有助于政策制定者更好地设计和实施环境治理政策。
3.跨国比较：未来的研究还应进行跨国比较，以借鉴其他国家的成功经验，优化中国的环境治理政策。
通过这些结论，文章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帮助他们在环境治理和经济发展之间找到平衡点，并为未来的研究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