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伤害案件应如何穷尽调查？

（2018）粤06行终895号

上诉人（原审原告）周某元，男，1948年6月3日出生，汉族，住本市普陀区。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市公安局普陀分局，住所地上海市普陀区大渡河路**。

法定代表人张某1，上海市公安局普陀分局局长。

出庭应诉行政机关负责人唐某冰，上海市公安局普陀分局政治部主任。

委托代理人张某2，上海市公安局普陀分局工作人员。

委托代理人吴某君，上海市公安局普陀分局工作人员。

被上诉人（原审被告）上海市普陀区人民政府，住所地上海市普陀区大渡河路**。

法定代表人肖某高，上海市普陀区区长。

委托代理人付某洋，上海市普陀区司法局工作人员。

原审第三人邬某义，男，1979年12月15日出生，汉族，住本市普陀区。

因205号楼前的监控损毁，普陀公安分局调取206号楼前的监控影像，影像显示周某元与邬某义仅有言语上的争吵，并未发生肢体冲突。普陀公安分局遂走访205号楼的邻居住户，均无人看到邬某义有殴打周某元的行为。普陀公安分局认为穷尽调查义务仍无法证明邬某义有殴打周某元的故意，遂于2021年3月19日作出普公（白丽）不罚决字［2021］100112号不予行政处罚决定（以下简称被诉决定），认定公安机关已穷尽侦查手段不能证实于2021年2月22日20时20分许行为人邬某义在本市XX路XX弄XX弄XX号楼前有殴打他人的违法行为，行为人邬某义违法事实不能成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以下简称《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九十五条第二项之规定，决定不予行政处罚。

被诉决定同日送达后，周某元不服，于2021年5月19日向普陀区政府申请行政复议。普陀区政府于2021年5月19日受理，并于同日向普陀公安分局发送行政复议答复通知书，普陀公安分局于2021年5月28日提交行政复议答复意见书；于2021年7月7日通知邬某义参加行政复议；于2021年7月16日通知延长审理期限不超过30日；于2021年8月6日决定中止行政复议；于2021年10月19日决定恢复行政复议审理。普陀区政府经调查、审理认为，被诉决定并无不当，于2021年10月22日作出普府复（2021）第161号行政复议决定（以下简称被诉复议决定），维持了被诉决定。周某元不服，诉至原审法院，请求判决撤销被诉决定和被诉复议决定。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条之规定，普陀公安分局具有作出被诉决定的职权。普陀公安分局接报出警后当日受案，经调查取证、询问、鉴定等程序，于法定期限内作出被诉决定，程序合法。

本案中，事发当天周某元并未陈述其右眼有何伤势，且鉴定意见显示周某元右眼眶内侧壁骨折不符合新鲜骨折征象，左眼挫伤符合钝性外力（如拳掌击等）作用所致。周某元主张邬某义殴打了他，邬某义对此表述为周某元的左眼挫伤可能是相互拉扯过程中其不小心触碰到所致，并非故意。

因此，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周某元左眼挫伤是否是邬某义故意殴打所致。从庭审查明的事实结合当事人的陈述可知，关于周某元左眼挫伤的原因目前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周某元指控的由于邬某义故意殴打所致，另一种是邬某义陈述的其与周某元互相拉扯过程中，邬某义的手不小心触碰所致。对此，普陀公安分局经调取监控影像、询问邻居、民警走访等程序，穷尽调查义务，均未发现邬某义对周某元实施了殴打的证据。结合事发当日周某元关于自己脸部有划痕的描述以及邬某义上肢损伤、手指损伤的验伤结论等情况，反能证明因两人相互拉扯而造成周某元划伤的可能性更大。

另外，周某元关于事发过程的描述（特别是关于其被邬某义边打边退到邬某义的车辆跟前的描述）与监控视频影像显示的其进入监控画面范围的情形完全不一致。关于其被殴打的细节，周某元前后描述差异也较大，存在不实陈述和一定的动机。对于周某元左眼挫伤的原因，邬某义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可能是两人相互拉扯过程中，其手触碰到了周某元的脸部。该描述并未否认邬某义无意伤到周某元的可能性，无逃避意识。结合邻居关于事发过程的描述、监控视频影像内容，邬某义和其妻子关于事发过程的描述更接近事情本身的经过。因此，在未有证据证明邬某义有殴打周某元的行为的情况下，邬某义的辩解具有合理性，无法排除邬某义在与周某元拉扯过程中手无意触碰到周某元的合理怀疑。普陀公安分局在此情形下，综合考虑周某元不实陈述的动机、邬某义的解释、邻里关系、事发起因等各方面的因素，作出被诉决定，并无不当。普陀区政府受理周某元复议申请后，经延长审理期限、中止审理、恢复审理、调查等程序，在法定期限内作出被诉复议决定，维持了被诉决定，亦无不当。

需要指出的是，邻里之间需要相互谦让、和谐相处，遇到问题友好协商。本案中，周某元因不满邬某义汽车充电桩的安装事宜，在汽车正在充电时拔掉充电器的做法，不但不能有效解决问题，甚至可能激化矛盾。在纠纷发生后，周某元不但不冷静坦诚解决纠纷，反而针对事发时间、事发地点、事发过程作了不实陈述，不得不让人怀疑其动机是为了让邬某义承担更为不利的法律后果。这非但不可取，更不符合中华民族特有的诚信、友善这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公民个人层面的价值准则。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大度兼容，则万物兼济”，邻里之间若能求同存异、友好相处，则事事顺心；若凡事较真、针锋相对，则事事堵心。望周某元和邬某义都能从此次纠纷中有所思考、有所改变。

综上，周某元之诉请，于法无据，原审不予支持。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诉讼法》第六十九条、第七十九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在此情况下，公安机关本着案件存疑有利于行为人的法律原则，作出不予处罚决定是执法谦抑性的体现。

公安机关辨认嫌疑人的程序合法，上诉人有关办案民警让上诉人在白纸上签字画押的陈述没有事实根据。原审充分保障了上诉人的质证权利。普陀公安分局请求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原审第三人邬某义述称，事发是由于上诉人数次拔掉原审第三人汽车充电器而引发，但双方之间没有殴打行为，只有互相拉扯，双方的轻微伤势是由于拉扯过程中不当心造成的。上诉人在公安机关的两次笔录及在复议期间的陈述都不一致。原审第三人请求依法审理，维持原判。

经审理查明，原审认定事实清楚，本院依法予以确认。

被上诉人普陀公安分局依法具有对辖区治安案件作出调查处理并作出相应处罚决定的法定职权。本案中，普陀公安分局接警受理案件后，对当事人及邻居全面调查取证，调取了小区205号、206号楼前的监控（205号楼前监控损毁），通知当事人验伤并委托进行伤情鉴定，履行了尽职调查取证的职责。上诉人周某元称近期发现小区208号有监控探头，但从未在案件调查阶段提及；上诉人质疑公安机关的辨认程序，但辨认笔录有上诉人亲笔签名确认。上诉人对办案民警调查程序所持异议与在案证据反映的事实不符，缺乏客观根据。

关于本案的争议焦点即上诉人左眼挫伤是否系原审第三人故意殴打所致的争议，普陀公安分局经调取监控影像并走访询问邻居，穷尽调查取证方法，均未发现原审第三人故意殴打上诉人的证据。而对于上诉人被殴打的细节，仅有其本人数次笔录中所作指控，且对于发生时间等细节描述前后陈述存在明显差异，与调取的206号门口监控视频反映的事件进展过程并不吻合。

上诉人曾陈述殴打发生时现场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声音，与日常生活经验不符。原审注意到上诉人关于其被原审第三人边打边退到车辆跟前的描述与监控视频显示的其进入监控画面的情形完全不一致。

对于上诉人左眼挫伤的原因，原审第三人说明可能是相互拉扯过程中其手触碰到对方脸部。在未有确实证据证明原审第三人具有故意殴打上诉人违法行为的情形下，普陀公安分局综合考虑事发起因、邻里关系等各方面因素，作出被诉决定，决定对原审第三人不予行政处罚，符合调查取证的实际情况和依法行政处罚的原则，处理并无不当。

被上诉人普陀区政府受理上诉人的行政复议申请后，经复议审理后于法定延长期限内作出维持被诉决定的被诉复议决定，复议程序合法，并无不当。原审有关对邻里之间需相互谦让、和谐相处、诚信友善之愿景，亦为本院所赞同期许。

审 判 长  唐杰英

审 判 员  鲍   浩

审 判 员  沈莉萍

二〇二三年二月十七日

书 记 员  秦姝婷

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  警之行政诉讼